呼出一口气,专心地想要在五花八门的违章建筑中找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通路。
回收站的二道贩子扯起嗓子挑剔着拾荒者从外面捡来的废品金属,同时悄悄将两个还算精巧的零件揣进自己兜里;地痞游手好闲地拖着自己瘸了的那条腿乱晃,看路边乞丐不爽了就一脚踹翻了对方的破碗;阁楼上的流莺将废水泼向窗外,当即引发了与遭殃路人的一通骂战。
真好。
今天又是热闹的一天。
白芷弯腰躲过拾荒者发现不对后丢歪的扳手,给在乞丐一声唿哨下就从角落窜出去的破铜烂铁机械犬让了道,眼疾手快地完美避开哪怕一点水花,趁着对面的老爷车吭哧吭哧开过来前冲过了那条破马路。
易拉罐碎片串成的风铃在她推开门这一瞬间发出并不悦耳的响声,动物的听力远比人类敏锐——即便它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物,鹦鹉拍打着它那发灰的机械翅膀飞到她肩头,亲昵地啄了啄人类的脸颊。
“树枝,”它用电子音叫道,“树枝。”
“好好好,”白芷习以为常地给它塞了颗小电池,“树枝树枝。”
机械鹦鹉完成了打招呼的程式,满意地叼着食粮飞回去,它的主人——也是她的“同事”——刚刚打着哈欠从后厨走出来。
“我都说了,”杨澄靠上栏杆嗔怪道,“不用这么惯着它。”
“小动物是有特权的。”白芷取过挂钩上的围裙,嫣然一笑,“尤其是可爱的小动物。”
就算仅仅是一些可悲的复现品。
在《遗弃之地》所构筑的后末日时代,除人类之外的动物寿命短得可怜,尸体也大多无法食用。平民自己都比草更贱,更接触不到那些用资源堆出来的鲜活生命,摄入的尽是些人造脂肪和蛋白,不过至少可以寻求一点心灵上的寄托。
是以仿生伴侣成了新的流行风尚,它们的芯片搭载了简单的自主意识,可以在作为移动终端的基础上模仿动物生态活动,甚至还会与人交谈。然而……尽管曾经的技术革新让流水线成本变得低廉,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也少有能负担得起的。
不过他们餐馆的老板宠女儿,当初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就是一只仿生鹦鹉,尽管因为型号过时、零件老旧而只能说“树枝”、“树枝”——但它至少是个宠物!
机宠、仿生伴侣,怎么叫都好,白芷总算得以一圆她看漫画时的好奇心。就算鹦鹉不如主角那只胖墩墩可爱,那也比看不见摸不着强。
托某位仁兄的福,她在睁眼后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而身体的主人虽说长得与她一模一样,却原地倒退了得有四五岁,显然不可能是传说中的“身穿”。
唯一认识她的就是杨澄。
这当然很古怪,一个十八九岁的大活人,社会关系居然只有街角某家小餐馆老板的女儿——但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半月前,杨澄在自家后巷附近捡到了昏迷的女孩,后者自称名叫“白芷”,除此之外的一句话都不肯透露。
杨澄发现对方无处可去,瞧着两人年龄相仿,干脆留她在店里做工,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玩伴。
如此神秘的来历就代表着一切不可能风平浪静,没过多久,女孩再次失踪。等她重新出现,中心城边界永远姗姗来迟的警方根据她的指认在一处废弃仓库里收获了数十具被枪杀的尸体。
这是个相当成熟的走私团伙,主营业务是倒卖墙外的违禁药品和设备,至于女孩为什么会被他们打包一起带走——似乎是准备开展一下人口贩卖的业务,她就是第一块敲门砖。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倒霉撞上他们的,就像谁都不知道,女孩在进了麻袋后,内芯已经偷天换日地成了从楼梯上一脚踏空的另一个白芷。
杨澄来派出所把声称自己没看见凶手长什么样的受害者领回去,白芷磕磕绊绊地开始了她的打工生涯,一个月过去,发现自己越发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自然不是由于仿生伴侣,新人类之所以被称为“新”,就是因为每个人都身怀异能。
尽管异能的强弱和种类依各人情况而不同,但就像杨澄成天拿个镜子照来照去,杨老板也凭自己极出色的味觉将餐馆在三不管地带经营得有声有色——你最起码得有这玩意儿。
白芷很不幸地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也感受不到自身的任何特别之处。
好消息是在一家小餐馆打工还不至于用得上异能,等原著主线开始以后,她大不了号称自己会预言。
那么坏消息又来了,现在是漫画正篇剧情发生的两年前。
……虽然是有回忆杀这种东西,可大部分剧情都是以主角视角慢慢展开的,再说有些事并非你知道就管用,比如她现在不可能冲去市长办公室跟他说你老婆跟你妹跑了。
活腻了?
不过也有用得上的情报,白芷前几天终于攒够了钱,然后眼也不眨地把它花了出去。
收件地址填了店里,她站在后门签收快递,拿着包裹转身时正好碰见杨澄出来点货,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