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不动,静静等待。
仿佛之后无论降临的是她的手、声音、刀刃还是其他,他都无所谓。
格瑞丝看出他的无所谓。
她今晚经历过提姆、贝克的骚扰,思绪很容易便滑到那种事上去。
她顿住。
他猜到她在想什么。
“格瑞丝小姐,您就算真的那么对我,我也不会反抗。”
“别恶心我。”
“我哪有。人都有欲|望,况且您的面前还是您过去喜欢过的人。”
格瑞丝猝然失语,他听见她在他身|上的重重喘|息。因为记忆的折磨。
“……不准再提那时候的事。”
“唉,您喜欢愚蠢又软弱的男人,多可惜呀,那只是一场幻影。”
他说到这,双眼已经睁开,他的蓝眸里柔情同轻蔑交织。
格瑞丝,你喜欢过我。
他的眼睛宛如在这么说。
格瑞丝气到极点,手向前,一把捏住他的脸颊。狠狠掐了下。
她就只能这么做。
她和他不同,不暴力,不残忍。她是侦探。他想到这,眼睛里的蔑视散开了,神情变得认真。“格瑞丝,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
格瑞丝扫他一眼,确认能和他正常沟通,起身,退到一旁。
艾维半坐起身。
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打开,给她看。她认出这就是她放在房间里、那种叫人昏睡的药。原来如此。
所以才对他没有用了…
艾维朝她一笑,“嗯,就如您所想,我对它也有了抵抗。”
格瑞丝说:“好吧。不过,你是怎么找到它的?”两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房间里余下的药。艾维手支下巴,“唔,多试几次,总能找到。”他的语气轻描淡写。
可她知道,“这不是一种常见草药。”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像是认定他藏了阴谋似的。他没有,“格瑞丝,你想多了,我只是生活无聊,有太多空闲时间。”
这是真的。
格瑞丝想,只有无聊的人才会有那么多钱不花,扮演大胡子侦探。
她不解地看着他。
他想要为她解惑,又觉得,这是无法回答的问题。要怎么说呢?他就只是一一
“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他诚恳地说道,神态朴实,同他平常浮夸的表演格格不入。
格瑞丝怀疑他被人附身,又不得不承认,这像是真话。她信了。
只是有她自己的理解。
“所以,你就只对谋杀感兴趣咯?”
“我对谋杀也不感兴趣,可我想,我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
“我确实不信。”
艾维失笑,他望着她,表情无奈极了。
格瑞丝,格瑞丝。
他的蓝眼睛像在不停呼唤她的名字。
他没有呼唤。
他只是说:“格瑞丝,很晚,我们该睡了。”格瑞丝说“好吧”,她也累了,况且,她对他也没有那么好奇。
他知道,因而他听见这句话,心里不是滋味。他躺下去,背对她。
蜡烛的光芒被她吹灭,黑暗吞噬他的视野,模糊他的理智。
他突然有了想要吐露真心的冲动。
“格瑞丝,其实,和你遇见后,我体会到了一点乐趣。”
无人回应。
他等待好久,等到沮丧,就要放弃,蓦地,他听见她说″哦″。
既冷淡又敷衍。
但他高兴,高兴到想要得寸进尺。
“你呢?"他问,“我希望我的舞伴也不至于感到乏味。”
他说完,立刻听见踹床声。
某人这才想起,自己当初说过的那套华尔兹理论。她的十根脚趾都向下蜷缩。
“你快给我忘了华尔兹吧!!!”
“好嘛。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多想。”
“我不可能多想。”
“好,好,晚安,格瑞丝。”
………晚安。”
她吝啬又慷慨地丢给他这两个字,像是料到,她不说,他就还会纠缠她。
她是对的。
他收下这句"晚安”,便安静下去。
他们进入梦乡,酣睡不醒,直到一场新的谋杀叫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