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谢澄心头的一腔燥火,真是丝毫寻不得地方发泄。
而大殿之中,不止皇帝醉了。陪坐的武阳侯,成安长公主的夫君,皇帝的姊夫,此时也微微有了醉意。他指着殿中的舞姬,张口就问皇帝,“这几位美人,不知哪一位入得了陛下的眼?也叫臣瞧瞧陛下的眼力!”皇帝眯起眼睛打量了半响,一挥手,一盏酒都尽洒在了地毯上。“朕看在眼里,都觉得差不多!”武阳后哈哈大笑,一旁的成安长公主也跟着笑道,“陛下再瞧瞧呢?总有一两个出挑的吧!”皇帝听长姊这样说,就格外多看了几眼。皇帝在宫中长大,自幼就见惯了美人,殿中体态娇柔的舞姬,尽管个个都十分美丽,但实在没有能叫他能多看一眼的。只中间一个的一双招子,却是格外妩媚动人,仿佛有几分熟悉…谢澄的目光多停留了一会,立马就叫成安长公主注意到了。长公主以眼色示意,那美人就列出前来,朝皇帝盈盈下拜,皇帝还没说话,成安长公主就开口了,“阿弟可知道这是哪家的美人?”
谢澄尽管兴致一般,但还愿意附和着长姊,便笑道,“还请阿姊为我解惑。”
“陛下绝对想不到,"成安长公主笑意盈盈道,“这是二妹妹府上的美人。”
颍邑长公主?皇帝瞬间就酒醒了大半。他宠爱惜棠,长安城中人尽皆知,二姊姊这般聪明的人,怎么撞上这个当口给他送起美人来?何况长姊最是知道他对惜棠的情意,又如何会配合二姊姊的举动?分明就是想试探他的心意,在释放求和的信号。他微微冷下来的目光望向了长姊,长姊的眼中有深深的请求,谢澄漠然地撇开了视线,刚想开口,转念又想到了王骏,颍邑长公主此时还是有她的用处的……皇帝于是含笑点了点头,“二姊姊好眼光。”听了皇帝的回答,成安长公主大大松了口气。在她的眼色示意下,那美人匆匆上前,跪在了皇帝身侧。皇帝瞥了她一眼,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美人含羞地回答,"回陛下,奴唤南玉。”皇帝哦了一声,南玉小心翼翼地望了皇帝一眼,双手微怯地碰上了酒盏。见皇帝没有作声,南玉小小地松了口气,服侍皇帝饮起酒来。天色渐渐晚了,皇帝喝酒喝多了,脸上渐渐泛红,他和长公主夫妇说了一声,摇摇晃晃就站了起来。卫和连忙上前扶住皇帝,南玉也急忙扶上另一侧,一起拐进寝殿去了。
卫和见皇帝醉的厉害,就嘱咐南玉照顾好皇帝,自己亲自去催醒酒汤。清凉殿宫室广大,几十盏烛灯把寝殿照的亮如白昼。谢澄好久没醉的这么深了,他昏昏沉沉的,隐约察觉了身旁还有人,开口想叫人伺候沐浴,但灼灼的灯光照下,他越发不想睁开眼了,沉沉地就睡了过去。南玉无措地跪在榻前,想上前服侍皇帝更衣,但又怕吵醒他,只能不安地在原地等待。
另一边,惜棠已经犹豫很久了。
见黄昏已过,夜色渐深,她就叫翠环去清凉殿打听,问,“宴席还在办吗?”
翠环回来告诉她,“已经结束了。”
惜棠听了这个回答,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去清凉殿寻一寻皇帝。宫人们见是她来了,都没有阻挠,惜棠很顺利地就走了进去。很晚了,寝殿却仍旧很亮堂,惜棠想着里头的皇帝,内心有些紧张,但才刚绕过外间的屏风,几个正在说话的宫娥见着她,一惊,连忙跪下了。惜棠叫她们起来,问,“陛下在里头吗?”几人对视一眼,采芙上前回答道,“是,陛下酒醉了,奴婢们正想进去给陛下更衣…”
惜棠一怔,“那为何不进去呢?”
几人又紧张地交流了下眼神,还是采芙回答了,她低头不敢望着惜棠,“现下有人在里头伺候,奴婢们不知道能不能………
采芙没有说下去了。惜棠还有些听不明白,不能进去?什么人在里头伺候不能进去?忽然的,惜棠反应过来,她脸色刹时白了下来,她喃喃问了一句,“有人在里面?”采芙说,“今日成安长公主给陛下举荐了女子。”心头的猜想得到了确定,此时此刻,惜棠是一点都不想进去了。她勉强点了点头,和她们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卫和匆匆赶回来,见宫女们聚在殿前,想着陛下醉的厉害,喝完醒酒汤,想必一下又睡过去了,就道,“你们都先下去吧,今夜不用伺候了。”
宫女们都应是,各自散去了。卫和入内,和南玉侍奉皇帝入睡不提。
谢澄第二天醒来时,头疼的厉害,脸色冰白白的,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走出了寝殿,想起了什么,就问身边伺候的人,“昨夜有人来么?”
宫人们面面相觑,一人上前答道,“昨夜云光殿夫人来了。”
皇帝神情微微一动,就问,“那现在怎么不见她?”宫女胆怯地望着皇帝,“当时您醉着,夫人来了,没有进去,问了奴婢几句,就走了。”
皇帝忽然发了火,气恼问,“你们一个个尽没长舌头,不会叫她留下么?”
见皇帝生气了,采芙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谢澄头痛的紧,也懒得和她计较,挥手就命令章羚说,“去把她叫来,陪朕用早膳。”
章羚应是,匆匆就退下了。谢澄冷哼一声,转身就回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