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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折她 两方

将近子时,麟德殿才散了。

皇帝亲自陪太后回了长信殿,又在殿中和太后略略坐了会,才摆驾回宫了。

因为思绪烦乱,皇帝沐浴过后,丝毫没有睡意,而是胡乱看起了奏章。看了半天,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皇帝愠怒地把竹简一摔,伸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久久地未说一个字。

宫人在一旁,胆战心惊地看着,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才听皇帝冷冷地吩咐道,“朕要就寝。”

宫人连忙应了,方欲下去传人,又听皇帝说,“去叫个人进来伺候。”

宫人呆站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皇帝话中的含义,面上一喜,急急地就下去与卫和说了。

因为皇帝的一句吩咐,金华殿上下如何忙乱暂且不提。而皇帝一人坐在寝殿,只是自斟自饮着一壶温酒。终于听殿门口传来了些许动静,皇帝于是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阿蛮站在殿门口,望着幽暗的宫室,微微地发着抖,不知该如何动作。正徨然着,皇帝就开口了,“愣着做什么?”皇帝的声音有些不耐,“还不赶紧进来?”

阿蛮身子一颤,慌慌忙地就走了进去。殿内灯火幽微,她依稀望见了榻前皇帝的影子……她在那望也望不清的影子前跪下,颤声道,“奴,奴婢见过陛下。”

皇帝嗯了一声。他微微垂下眼睛,看着婆娑灯影下美人纤长的眼睫,皎白的侧脸,随口问一句,“你叫什么?”

“奴姓伍。”阿蛮胆怯地回答,“家中都唤奴为阿蛮。”

“伍,”皇帝饮了口酒,“你是荆楚人士?”

阿蛮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奴正来自楚地安定郡。”

皇帝被人洞察了心思,哼了一声,心中有些不快,卫和这老滑头!竟是特地寻了个一样是楚地出身的女郎!他放下酒盏,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抬起了阿蛮的下巴。那脸庞忽一望去,竟与临淮王后有几分相似,但再一看,那点若有若无的神韵又无了……终究是个赝品!皇帝顿觉索然。他疲懒的挥挥手,想叫人退下,但始终是不甘心,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吧!他难道非要她不可么?他是天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况那还是个跟了旁人的女子!

想起今日殿中所见,皇帝心中恼怒起来。他扬扬下巴,示意阿蛮动作。阿蛮轻轻瑟缩着身子,手指发抖地碰上皇帝的衣带,皇帝垂着眼睛,待她把系着的结子解开的前一刻,却猛地推开了她。

阿蛮跪在原地,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的皇帝动怒,吓得连连磕头求饶。皇帝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不关你的事。”皇帝不欲迁怒旁人,“你先退下罢。”

阿蛮抹着眼泪,一刻也不敢耽搁的退下了。

寝殿之内,又只剩下了皇帝一人。

皇帝由身至心,都很是憋着一把火。他坐在榻上僵持了许久,终于是妥协般的叫来了人。“朕要去沐浴。”皇帝脸色阴沉地说。

同一个夜晚,临淮王府中,惜棠也始终无法入睡。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谢洵早就察觉到了,他凑近她,小小声地问,“怎么了?”

“我,”惜棠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睛,“我就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临淮去……”

谢洵一愣,以为是今夜未央宫的场面太大,把惜棠吓住了。他连忙拉着惜棠坐起来,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无比忧心问,“今晚吓到你了?”

望进谢洵温柔的眼睛,尽管惜棠知道他们所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她的眼中也涌出了点点泪光。“有一点,”惜棠小小声地说,“我就是,有点害怕。”

“都过去了。”谢洵说,“很快我们就要回临淮了,什么天子,太后,我们都不用再见了。”

怎么可能不用再见呢?就算这次回了临淮,往后的日子还这么长,总得还要回长安来……但她心中的忧虑,又怎么能和谢洵说呢?在这关节,便是阿洵,也是不可靠的呀……“好。”惜棠哽咽着,又不管不顾般地道,“那我要现在就回临淮去。”

“明日我就朝陛下上奏离京,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谢洵亲着她的眼睛,“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惜棠忍着眼泪,只能点了点头。谢洵熄灭了烛火,他们一同入睡了。而惜棠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她想了想,见时间还不算晚,就打算去瞧了瞧灵儿。今晚她只顾着自己的伤悲,还未去问过她……惜棠悄悄下了床榻,踩着散落了一地的月光,来到了灵儿的寝居。

灵儿没有睡,还在灯下津津有味地看着小人书呢。见惜棠忽然来了,她很是吃惊,“您怎么来了?”她急急道,“这种地方……”

“有什么要紧?”惜棠轻声细语道,“我们小时候还常常一块睡呢。”

回忆起那些在沈家被冷待的时光,灵儿一下沉默了。惜棠坐到她身边,问,“肚子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灵儿道,“您是不知道,我当时一出来,找不到您,可是吓坏了。忙就跑回殿内寻大王,幸好焦急了没一会,您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