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忘记父亲当年说了什么,但心中那股难以用言语描述的郁悒之感,却是如影随形了许多年。每每面对兄长时,总是自心心腔深处油然而生,令他如鲠在喉,有苦难言。
谢淼何尝不知道谢涵在想什么!这个弟弟的性子,素来是叫她腻味惯了的。只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总不能去寻其他异母所出的兄弟。颍邑长公主幽幽道,“纵是母后疼阿弟,那又如何呢?”谢淼叹了口气,“母后的心头肉,始终都是陛下。虽自陛下亲政以来,母子嫌隙渐深,但真正危及陛下的事,母后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城阳王听着阿姊的言语,神情也是一变。他是母后的幼子,母后虽疼爱他,但比起对他的皇帝兄长的爱意,终究还是逊色了。父皇,母后,长姊,还有朝臣,最看重的,最偏爱的,永远都是他!谢涵的嘴角微微抽着,他望着眼前的二姊姊,所幸二姊姊还站在他这一边。他不再压抑自己心中的不甘,“爱子之情再深,若是比之权仙势,又会如何呢?”他挑起一边嘴角,“阿姊莫要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着急?颍邑长公主当然不着急。心头这一点不能抹去的执念,早已折磨了她许多年了。她微微冷笑着,点头应了谢涵的话,两人遂顺着这个话头说了下去。
成安长公主从夫君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武阳侯知道妻子向来于天子亲近,有心探问一二,就问,“可是太后的意思?”
成安长公主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若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就是。”
武阳侯讪讪。他心知自己能力平平,公主唯恐他给府中惹祸,从不许他擅自涉及朝政。他也只是随口一问么!武阳侯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关心了长公主几句,见火候差不多,就借口有事,溜之大吉了。
这个没本事的,能有什么正事?无非是去书房寻些美婢作乐罢了。但长公主也懒得拆穿他,因为她自己也常去母后赐下的园子里消遣。也不知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瞧上了这个绣花枕头……长公主心里很有些纳闷,虽说如果她要和离,母亲与弟弟是没有不许的,但没有个摆在身旁的丈夫,总要给人催促,也是烦闷,不如就此暂过下去。
长公主摇着扇子,思绪一下散开,又想到了武阳侯方才与她谈起的事。突如其来的就叫诸侯王留到秋猎,极有可能是母后舍不得八弟弟,示意着陛下下的旨意……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成安长公主叹了口气,已经想到未央宫中的皇帝,此刻是怎样的积郁了。
正是如此要紧的时节,得叫皇帝心绪平定下来才是。长公主打定了主意,招来一边侍立的随从,低低的絮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