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棠神情恍惚,俨然拿不了主意了,救上前,轻轻地对她说一句,“王后,我们先回去避开一避吧。”看着灵儿关切的神情,惜棠略略有了一点精神气。眼下也没有办法了。娘家再不可靠,也总比此处可靠些。“好。"她嘶哑地应道,“那就先回去吧。”
宝珞见她拿定了主意,终于松了口气。她对惜棠行了一礼,就要告退离去。惜棠害怕她回去被人发现,就出言挽留她,宝珞犹豫了一会,道,“我出来时很小心,不会被人发现的!“她神情有些失落,“而且,我自小就待在主子身边,离了她,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了。”
她说完,转身就离去了。惜棠有些担忧,但眼下的情形,已经容不得她分神去想了。她们匆匆就收拾衣物,赶往沈家去。沈府,一家人望着匆匆回来的惜棠,心中很是惊异。他们连忙迎惜棠进去,惜棠流着眼泪,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云氏听在耳中,在震惊的同时,又心疼不已,抱着惜棠就哭了起来。沈豫也是眼含热泪。一旁的小弟,更是紧紧攥着拳头,连眼睛都发红了。
惜棠千想万想,也不料家中竟是这般情形。她的心又愧又痛,沈豫见女儿哭的更要紧了,连声就道,“莫哭。莫哭。“他望着女儿的眼中也有愧,“那样脏污的地方,就不要再回去了!阿父虽然无用,但养你一辈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尽管清楚事情没有父亲说的这般简单,惜棠还是感动的难以应声。母亲满怀疼惜地看着她,惜棠小心翼翼的,也紧紧拥住了她。
这一日在沈府,惜棠难得睡了个好觉。
长安,甘露殿。
和往常一样,皇帝听卫和说着从临淮传来的信件。渐渐的,卫和的声音却迟疑起来。
“怎么了?“谢澄敏锐察觉了异样,见卫和支支吾吾的样子,自己一把拿过信件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却是沉默了。“…她病了。“谢澄复述道,“两日都没有出过都梁殿。”“是。”卫和谨慎道,“遭遇了这样大的变故,王后病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卫和的话,正是谢澄心中所想的。但他心里忽上忽下的,总是觉得哪里不对。病了,似乎是个无比正常的缘由。何况是发生在一个刚没了郎君,柔弱无比的女子身上。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母后不也病了吗?但这全是他限制母后,将他困于长乐宫的借口,万一旁人也是…谢澄的心忽然凌乱的跳了起来。他沉着脸,盯着明晃晃的宫灯。心中一下闪过许多想法。又是他该决断的时候了。这种熟悉的将有大事发生的感觉,在很多个濒危的关头救过他的性命。可是……他真要这样做吗?临淮与长安相距如此之远,他初初掌权,还有极多重要的事处理,她值不值得他这样做?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冷冷地想了片刻,皇帝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他命令道,“朕要去长扬榭。”
“陛下?“卫和惊讶道,“都这么晚……
谢澄恼火地看他一眼。
“我让你这么同外人说。朕现在要去往临淮。"谢澄声音冷冷的,“你就待在长扬榭,为朕坐镇中枢。这段时日先停了朝会,有事叫朝臣写个章程,两日给朕送一回。”卫和尽管心中震悚,但见皇帝心意已决,也没敢出言劝说,连忙伏地应是。
谢澄这下满意了,他点了点头,心意已决,就不再犹豫,大踏步就走出了甘露殿。
惜棠在家中待了几日,惶恐不安的心,终于是稍稍缓解了。但她离开了这么些时日,王宫那头始终没人来问,惜棠难免有所不安。但她不愿多言,引得父母亲不安,都是照常相处。这一日晨起,她去和母亲问安,母亲却神色惶惶,匆匆就叫她回去休息了。在回去的途中,惜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折返了回去,想着直接去询问母亲。
母亲院中的人见她来了,都上前迎她进去。惜棠谢过了她们,自己一个人进去了。正房里头传来隐隐的人声,惜棠以为母亲在和人讲话,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却忽然听见父亲的声音,他一下愣住了。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父亲的声音好激动,“这样送自己女儿去死的事,我是断然不会去做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是个想自己女儿死的母亲!“云氏抽泣道,“可我又有什么办法!言儿,我的言儿“母亲痛哭起来。小弟?惜棠猛地一惊,这样回想起来,她昨日似乎一日都未见过小弟。惜棠的牙齿打着颤,又听父亲道,“言儿他,"父亲好像哽咽了,“都是我无用!救不得自己的儿子!”云氏哭得更厉害了。
“言儿才刚满十五啊!他们就急急抓了言儿去,要他去战场上送死!"母亲的声音痛苦极了,“好好的亲家,怎么成了现在这祥……
“哪里还和她们做甚么亲家!"父亲咬牙切齿道,“活生生地要害死我们家!”
亲家!这两个字猛地钻进惜棠耳中,惜棠一下就听明白了。婆母这是使人抓了她弟弟,逼她的父母就范呢!惜棠的后背被汗水浸透了,她内心心的悲凉与苦楚,简直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要进去,又听母亲语意悲凉道,“你瞧惜棠这孩子,是不是与我们家不投缘?小小的时候,她就害了她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