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
远尘拿出一份不知道准备了多久的信件递给我:“就委托你去罗浮送信好了。”
我低头看去,这份信件分别有三个信封,分别写着‘饮月收’‘腾骁将军收’‘持明接引使收’。
从大到小,从厚到薄。
“如果看见了拦下你的持明,把那封小的交给他,剩下的你看见了谁就给谁。”
他完全不在意我会不会将信封打开来看,说完后很自然的将我送到了一处港口附近。
“哝,就是那艘。”
他给我指了指,示意我看向那艘星槎:“持明间迁跃专用的,这次算便宜你了。”
“多谢。”
我点了点头,认真道:“这次麻烦你了。”
“知道就好。”
他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
见他格外认真,我也肃容:“你说。”
“如果去罗浮惹了事,别说你是从曜青出去的。”
他爽朗的笑容下带着些许怨气:“就说你是朱明的,会打铁吗?到时候装模做样的抡几下大锤给他们看,坐实你‘朱明持明’的身份。”
我:......
看来天风君与炎庭君之间因为后勤的问题杠起来了。
见我不答,远尘上手想要捏我的脸,不成想他的手指直接从我的脸上滑了过去,别说是捏脸蛋了,他连点灰都没捏到。
远尘:?
他眯起眼睛,双手捧着我脸仔细瞧。
“你这脸莫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如此坚硬?你都不往脸上整点拟态皮肤吗?”
我有些发懵:“与人接触的地方要做出拟态来也就算了,脸又不与人接触,为什么要在脸上做拟态。”
远尘沉默了一下。
“阿霜啊,我能理解你想要防御头部的想法,但是你看我的脸。”
他牵起我的手,将其放在他的脸上。
“别愣着,捏两下啊,掌握一下这个柔软。”
我蹙眉揉捏,不情愿极了。
他见我如此,有些没好气:“如果你要装成人类,这可是最容易暴露的地方,好好看好好学,知道了吗?在做人这方面,我这个在人堆里打滚的老持明可比你要懂多了。”
说着说着,他不免好奇起来:“听你的意思,你的朋友与你打闹时从来都没有触碰过你的脸?”
我开口:“我没有朋友,所以,也没有朋友与我那般打闹。”
远尘后仰了一下:“啊?”
我顺势收回手,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说你没有朋友?”
不等我说话,他加快了语速:“开拓列车上的开拓者们不是你的朋友吗?就算他们不是,白珩呢?你们两个怎么就不是朋友了?”
“还有我与云峥,怎么不把我们两个也当作朋友呢?”
他故作夸张的叹气:“唉,可怜我忙上忙下帮某条龙排忧解难,谁料这没良心的,竟然不把我当作朋友看待。”
我有些语塞。
“嗯...也、也不是没有......吧?”
我磕磕绊绊的说:“但是...朋友这个词——”
望着眼前插科打诨的持明龙尊,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时的我还冠着某种了不起的称号,在某个世界挥斥方铎,甚至与某些神祇作对。
肆意妄为、无拘无束、格外自由,类似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那个时候的我。
然而那时的我又是孤独的。
我肆意妄为,进而被人们视做病瘟,我无拘无束,又会被人们嘲笑无礼,我格外自由,但又从来都没有自由过。
是我想要举起反旗,对抗神明的种种‘神迹’吗?还不是祂们太过肆意妄为!
是我想要无拘无束,没有归处也没有‘礼仪’吗?还不是他们从未将头低下!
是我想要自由自在,如风般漫无目的‘游行’吗?还不是我等从未真正自由!
所以,神明当绝,贵者当亡,而那些如浮草般漂泊于世的人,当有一处安身之所。
所以,朋友这个词逐渐被我放入心灵的殿堂,那是我轻易不会去动用的词汇。
所以,与我同行的,与我志同的;与我曾同行过的,与我志同至今的。
我都会称呼他们为——
——“同伴。”
我对上远尘有些茫茫然的眼神,重复道。
“你们是我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