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无法淡忘。
“酒楼没事。”他说。
林颐转了半圈钥匙。
又听见他补了句,“是怕你有事。”
锁孔里仿佛起了层厚厚的锈,她的动作也为之一顿。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她的情绪过于敏感,还是他撩人于无形中而不自知。
胸口跟着一紧,她迅速打开了门。有句话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所以她曾在心里千万遍告诫自己——一定是她草木皆兵了。
果不其然,梁宗怀还在关心她:“昨天吓坏了吧?”
就像嘘寒问暖的长辈,林颐却讨厌这种关心。
她进屋打开走廊里的壁灯,从鞋柜里翻出拖鞋换上,将他那双一并摆在了旁边。
“还好。”她还在强装镇定,“有警察在,他们不敢乱来。”
梁宗怀将行李箱提进屋,换好拖鞋,想起她蜷缩在茶几旁的模样,小小一团,跟被遗弃在雪地里的猫没两样。
明明很害怕,却还是嘴硬,小心翼翼得让人心疼。
“那如果警察没赶过来,你打算怎么办?”梁宗怀问。
林颐没敢回头看他,那就有千万种可能跟他讨论,聊一整夜都聊不完。但她不该有那种心思,只能淡淡地告诉他:“你都说了,那是如果。”
言下之意,往后的话题就没必要再讨论。
察觉到男人的愣怔和无语,她打开客厅那组暖调的灯,捧着书包轻描淡写留下句:“我先去洗漱了,你请便。”
梁宗怀将外套挂在玄关口,面上明显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传来主卧的关门声,他失笑着摇了摇脑袋。
你请便?这姑娘啊。
敢情他才是那个“客”。
-
林颐洗漱完之后,换了套薄款的纯棉睡衣,头发挽成个松散的丸子头。
经过客厅的时候,原来那组灯已经熄了,调换成了昏暗的壁灯,整个世界都陷入朦胧的昏暗中。
阳台那边更甚。
梁宗怀依旧穿着那件烟灰色的毛衣,宽肩和窄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左手衣袖微微卷起,举着电话贴在耳侧,右手指尖夹着燃了大半的烟。
他的嗓音又低又沉,跟电话那头说着什么,偶尔抬头吐出一口白茫茫的烟。举手投足间,都像一部掉色的老电影。
林颐看得入了迷,就连他唤自己都没听见。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玻璃门不知何时被梁宗怀推开了。
他微微虚着眼看着出神的她。
林颐尴尬地揉了揉头发,只道:“没什么。”
梁宗怀缓缓吐出最后一口雾,将烟头掐灭在玻璃缸中。他后退两步,站直了身,后背抵着栏杆,抬手挥了挥久久不散的余烟。
“过来。”他说。
林颐站着不动:“做什么?”
梁宗怀将手机塞回裤兜里,笑得很无奈:“让你过来就过来。”
刚洗的冷水脸,在此刻奏效了。她现在清醒得不行,并且坚定的认为,不会再受他蛊惑。
“不要。”林颐隔着几米远的安全距离,“我要回房间写作业了。”
话毕,她当真不再留恋,转身就要回房间去。
梁宗怀却几大步追了过来,顺便捡起茶几上的纸袋,一阵风似的,最后将人拦在主卧的门口。
“急什么?”他拦在门边。
林颐不解地看着他,“作业很多。”
“行行行。”梁宗怀也没想消磨她,将纸袋往她怀里一扔,“哪敢耽搁你用功考状元啊。”
林颐被半大的纸袋糊了脸,隐约能闻见淡淡香气。她不满地抬起脑袋:“这是什么?”
“垃圾。”
“垃圾你往我脸上扔?”
“……”梁宗怀倚靠在门边,做作地叹了口气,“ 礼物啊。我可不像某人,小没良心的。”
林颐扒开纸袋,往里面看了眼。瞧这包装的模样,确实称得上一份礼物。
“昨晚给你发短信你没回,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他看着她低声解释,“这东西我看着还不错就买了。”
林颐摸了摸鼻尖,“哦,谢谢。”
“哦?谢谢?”梁宗怀连连笑了几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之意,“说你没良心还真是。”
林颐盯着他眼睛:“那你想什么样?”
“谈不上感激,总该感动吧?我就想听你说句‘谢谢舅舅’……”梁宗怀目光渐渐下移,落在她紧绷的眉宇间,“这不过分吧?”
又摆起了长辈的谱儿。
林颐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梁宗怀给她的感觉总是矛盾的,似长辈又非长辈,或许是因为他的性格,又或许因为他的年纪。
准确说,他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才令她少了那些距离和分寸感。
所以才在心底滋生了不该有的情感。
她分明可以这样为自己开脱,但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