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下头去亲吻她微凉的唇,不一会儿就热起来,雪花还好好地搭在她的眼睫上。
他说——眼睫毛好长好漂亮。
女人笑着说他傻,她贴了假睫毛。
今日那女人在这场春日的“大雪”里,穿的是一条浅黄色长裙,白色针织外套很长,落到她的膝盖附近,长长的乌发被她用画笔随意盘起来,鬓边有盘不上去的碎发落在她下颌边。
这是她在画画时最喜欢的状态,不在乎自己此刻是否漂亮,却早已是画中人。
楚熠贪婪留恋,就连呼吸也放缓慢了。未敢眨眼,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一场由他自己编织的不存在的美梦。
他迫切地想要留下证据,打开手机摄像头,把女人框在画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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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姨惦记着程景知病没好就出来吹风画画,拿了药端了水见她悉数吞下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她嘱咐程景知不要在外停留太久,早些进房间里去躺下休息才是最好的。
程景知点头答应,在调色盘里调着颜色继续在画布上落笔。
临近中午,太阳升高了些,有女佣来叫程景知吃饭,她把颜料轻轻盖上,画笔放在不远处的凉亭内荫凉处。
“画架就放这里吧,等吃完了我还要画。”
女佣应着,陪她往房里走。
从后花园到正屋的餐厅,她走得不快,问到女佣程景赫有没有带着客人来楼下。
女佣回答已经下来了,两位在会客室谈事情,她去斟过茶。
程景知半道又改了路径,从偏门上楼,去房里换了一件正式些的衣服,又把头发上的画笔拆了,把头发挽起,这才下楼。
还未到餐厅,已经听见程景赫说话的声音,以及李姨忙碌的脚步声。
程景知又往下走了两级台阶,果然看到李姨错门而过。
待她进了餐厅,先是看见自己性格老成的弟弟,再带着笑扭头看向一旁,男人视线早已经落在她身上不知多久。
程景知骤然敛了笑意,不想被程景赫发觉,只是抱歉道:“既然有客人在,那我还是不一起吃了,免得传染。”
李姨正好从一旁进来,程景知喊她一声,说自己还是去房里吃。
人匆匆地就离开,在餐厅待了两分钟都没有,短暂的停留似雁过无痕,连一丝香气都没留下。
程景赫注意到楚熠跟随程景知背影离开的目光,探寻的、意犹未尽的、可惜的,眸中情绪竟然越发深沉。
他叩了两下桌面:“吃饭。”
楚熠回神,明知故问:“这是你的表姐?你姑姑的女儿对吧?”
程景赫眼眸微眯:“楚熠,你今天专程留下来,不是为了吃饭的。”
楚熠未曾想过回避,闻言微微颔首。
“你别打我姐的主意。”
楚熠短促地笑了一声,问他为什么?
“她有未婚夫了,是乔彦今,你认识的。”
他也没了吃饭的胃口,同样地回以叩击桌面的声音:
“程景赫,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陆诗音也是有未婚夫的,你现在也不该打她的主意。”
他看着程景赫毫不掩饰的目露凶光,只是索然地回望。
良久,他起身理了理外套:“今天就不多加打扰了,辛苦。”
从正门出去,那边有人手上搬着一个画架慢慢走近,楚熠认出那是程景知的,往前走了两步。
“怎么收回来了?”
语气坦然得如同这个家的男主人。
收画架的是家中园丁,他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来人是客,他还是老实回答:“小知……小姐又说她不想画了,让人收了。”
“我看看。”他自如得令园丁一头雾水,但也只好避让。
楚熠摆正画架,看到的是颜料与水交融,画布为底纹而肆意生长的梨树。它在程景知的画里还没被画完全,是残缺的灵魂,仅仅拥有一半空虚的外形。只是满枝头的白色梨花轻抚过书房的窗棂,他曾站在那里。
手指轻触,画面颜料未干,在他指尖沾上一抹粉白色。
园丁来不及阻止,语气带上埋怨:“哎!你别摸啊。这是小知的,摸坏了怎么办啊,人家生着病画了挺久,你看看你一摸,你指纹都在上面了。”
楚熠嘴角带笑看着护主的园丁,又拿出手机拍下画来。
“告诉小知,这画我买了,等她画完了我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