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闺女地叫。
最后那张脸,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他,他居高临下地脾睨着她,那样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看,你就是这么好骗。谭溪月猛地从梦中惊醒,脑门上全是细细的汗,她看着天花板,眼睛慢慢聚起焦来,偏头看向旁侧,旁边已经没了人,连枕头都是冷的,她又往墙角的小黑板看过去,上面空荡荡的,没有只言片语。
厨房里放着早餐,家里只剩她自己。
谭溪月坐在饭桌前,默默地喝了一碗粥,起身,又盛了一碗,直到肚子都吃撑了,她才放下勺子,她今天要和嫂子一起去摆摊,得吃饱点儿才行。
今天是周六,谭溪月每周六歇一天,不用去厂子,昨天她和沈雅萍商量出了几个摆摊的地点,打算今天先试一个。就在甘家烤鸡店旁边,谭溪川已经提前跟烤鸡店的甘老板打过招呼。
这块儿人流量相对来说大一点,而且烤鸡店这儿经常一排就是很长的队,用沈雅萍的话说,那些小姑娘大妹子们排队排得无聊的时候,没准就会瞅两眼衣服,这买卖不就来了吗。还有一点,烤鸡店后面有条死胡同,平时都不过人,把围挡搭在死胡同里面,隐蔽性相对会好一些。谭溪月穿了条沈雅萍新做的黑色掐腰长裙,她今天脸上没什么血色,不想自己看起来病恹恹的,就简单涂了个口红,她也就那么一支口红,是当初樊晓晓给她寄回来的,她平时很少用。
黑裙红唇,头发松松散散地挽起,脖颈修长,细腰如柳,盈盈一握,她本就长得白,站在太阳底下,再让墨色的黑一衬,肌肤泛着牛奶的光润,任谁走过去,都会忍不住偏头瞅两眼。
那些来来往往的小姑娘大妹子们,看到谭溪月身上穿的裙子旁边小摊上就有卖的,脚步就转了方向,围着小摊转两圈,看两眼,沈雅萍能说会道,态度也好,买不买先放一边,谁走过来,她都能唠上两句。
摊支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开了张,是在商场柜台卖化妆品的一小姑娘买的,她要了条和谭溪月身上那件款式一样的裙子。
那小姑娘是个实诚人,很喜欢沈雅萍做的衣服,都没往下划价就要掏钱,她说这种质量的衣服要是放在商场,价格至少还得再翻两番还不止,要不是她这个月的工资快花没了,指定得多买两件,她这话说得沈雅萍都要合不拢嘴了,当下就给她打了八折,说是碰到了有眼缘的人,又送了她条丝巾,丝巾沈雅萍自己绣的,样式很别致又时髦,小姑娘一眼就喜欢上了,觉得沈雅萍是个会来事儿的老板,又大着声音站在小摊前夸了几句衣服好看,价格也公道。
旁边一个还在观望的女生看她们说得热闹,也动了心,挑了条自己喜欢的款式,去胡同里试了试,也拿了条走了。沈雅萍和谭溪月定的目标是今天无论如何得卖出去一件,现在中午不到,已经卖出去了两条,两个人情不自禁地击了下掌,谭溪月脸上的笑也总算进到了眼底。
她拿起保温杯递给沈雅萍,让她多喝些水,她们站的这儿没什么阴凉,越到中午越热,有一只蚊子一直绕着她飞,她打了半天也没打到,索性也不打了,她往边上靠了靠,拿起水杯也喝了囗水。
余光扫到街对面停着的一辆车,顿住。
车窗降着,但看不清里面的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外面,指间夹着猩火半燃的烟,谭溪月看着那辆车,握着水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玻璃的冰凉渗进掌心,许久,她脚尖转了方向,左脚朝着那辆车往前迈了一步,右脚还未跟上去,那辆车已经启动了引擎。
他开着车,目不斜视地从她眼前离开了,谭溪月绷紧的肩膀慢慢耷拉下来,小摊上又围上来几个小姑娘,谭溪月打起精神招呼她们。
一个小时没到,又卖出去了一件,沈雅萍热情高涨,说今天的午饭必须得吃点儿好的,她话音刚落地,那头冯远开着一辆小货车蹭蹭地过来了,除了饭菜和热水,他还带来了一把很大的遮阳伞,足够把整个摊位都罩起来,还有两个宽沿的遮阳帽和两把蒲扇,甚至连花露水和抹蚊子叮咬的药都有。沈雅萍一拍大腿,直说冯远怕不是那料事如神的“诸葛亮”吧,怎么她想什么他就送来了什么。
冯远嘿嘿地笑,说"诸葛亮″是陆哥,这都是陆哥让他送过来。
他一边支着遮阳伞,又对谭溪月道,“嫂子,陆哥今儿去了县里,得晚点儿才能回来,他让我跟你说一声。”谭溪月勉强撑出些笑容,说知道了。
沈雅萍挪到谭溪月跟前,直拱她的胳膊,打趣道,“回头我一定得让你哥跟着陆峥好好学学,这疼自己媳妇儿不是光嘴上说说的,得看做了什么,你看陆峥,这不声不响的,却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能给你考虑到,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可都难找。”
谭溪月嗔她,“那你这舒舒服服的椅子是谁做的?”谭溪川怕媳妇儿摆摊儿站一天会累,特意新做了两把躺椅,中午的时候还可以躺着眯一会儿。
沈雅萍一看身后的椅子,咯咯地笑开,“你哥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要不我当初也不会死活要嫁他。”谭溪月轻轻推她一下。
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