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直毘人点头沉吟:“这位长老你说得也有道理。”
禅院扇冷呵,讥讽出声:“五条家六眼如今才多大?也值得你瞻前顾后,这么怕死的话,要不干脆改姓五条或者加茂如何?”
“你说清楚,什么叫我贪生怕死——?!”
被这番话激到脖子涨红的禅院修真气得鼻孔直冒气,当即一拍桌子震声道:“老夫这辈子出过的任务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有关历代六眼的记录都在书阁里存放着,哪一任诞生不是咒术界腥风血雨的开始!不早做打算难道要傻傻等着别人打上门来不成?”
“呵,说得好听,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你知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
直毘人:“……”
外患一堆,内乱不断。
“好了好了——”
眼见两边又有吵起来的趋势,直毘人指节轻叩了两下桌面示意下面的人噤声:“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菜场集市。”
他曲着腿,换了个更加随意的坐姿,他扫向其余人,问:“距离加茂家嫡子的生辰宴不足两个月,在此之前,你们还有谁能说出不一样的看法吗?”
“那个、家主大人。”
一直未出声的某个角落有人开口,直毘人闻声看去,貌似是中立派的位置。
武士模样的男人脸上挂着谄媚笑意的样子有些滑稽:“这不是刚好五条家和加茂家的少主都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不如就从禅院家挑两个适龄的女孩,分别送到五条与加茂家……”
男人话音一出,整个主殿都安静下来,他在众人齐唰唰的注视下止住了还没说完的话。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过,他谄媚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怎么了?
他这话有什么不对吗?
直毘人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桌面,沉默半晌后,他看向坐立不安的男人,在脑子里搜寻了片刻,才道出对方的名字:“禅院拓也……是吧?”
主位上的男人笑眯眯地开口,语气不紧不慢:“我的儿子直哉如今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你要不要思考下,为什么五条家、加茂家,甚至其他的世家小族们没有送来和直哉年龄相仿的的少女做侍从呢?”
禅院拓也硬着头皮开口:“……因、因为他们都没想到这点……?”
“还说老夫是贪生怕死之辈……这里不是有个真正贪生怕死的家伙吗?”
刚刚还吹胡子瞪眼的禅院修真不屑道:“你们中立派还真是一贯的两头草风格。”
禅院拓也憋红了脸,不服出声:“你不也这么想吗!”
“老夫什么时候说过禅院家需要以送女人这种屈辱的方式向别的家族低头?!要是需要靠女人才能活下去老夫不如直接死在咒灵堆里!”
“……什么低头不低头的,不是谈合作吗?不过是送两个没有咒力的普通女人罢了,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再说了,以前又不是没有禅院家的女人嫁到别的咒术师家中去。”
“呀——拓也君。”
直毘人感叹:“送人和嫁人……这两种的意义可不一样啊……更何况还两头都想讨好……禅院家应该还没落魄到还没开打就直接认怂的情况吧。”
内部的腐败已经开始逐渐侵蚀,一向奉行实力为尊、看不起普通人的禅院家也出了想依靠普通人苟活的鼠辈。
仿佛已经看到禅院家灰败未来的男人无声叹气。
大概未来的咒术界是六眼的一言堂已成定局。
罢了罢了。
直毘人拾起酒葫芦,刚拨开瓶盖,就听到屋外传来喧闹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这孩子从哪冒出来的?”
“等等、这里不能进去!家主和长老们现在都在里面!”
“喂、快拦住她啊——!!”
‘唰———!’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主殿障门被人猛地推开,呼啸的风争先恐后地灌进来,殿内两侧燃烧着的蜡烛火苗摇晃跳动,连同倒映在屏风上的光影也跟着浮动。
直毘人眯起眼。
造成这一现状的始作俑者站在逆光处,身后及腰的发尾肆意飘扬,随着对方迈步走进屋内,等到殿内烛光映照在对方身上,直毘人这才看清来人是个和他儿子直哉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极度惶恐的侍从跪伏在门外头:“真得很抱歉惊扰了各位大人!是小的没有拦住她。”
“这是你们哪家的小孩?”
直毘人扫了眼众人,开口问道。
黑发绿眸已经彰显少女的身份,奈何禅院家族谱厚得跟什么似的,常年在外出任务的直毘人更不可能将各个小辈都能认出。
下面的人也纷纷出声。
“真是没有教养……”
“……还不快出来把人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