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轻轻开腔唤回人的心神:“那是为什么犹豫?我并不觉得你不能养好它。”
阮唐放缓呼吸,转过身去重新看着那个小家伙,指尖抵在玻璃上摩挲着,虚空勾勒出小猫的身影:
“可我现在高一了,时间于我而言只会越来越紧迫,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少,我怕……怕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陪伴它,也怕爸爸妈妈因为要照顾我的情绪、所以会接替我帮我照顾好它。”
她思绪纷乱,可每一样,都是为了别的人事物而考虑。
时砚景的眸光越来越深,落在阮唐的颊面上时像涌出隧洞,望不尽头的涡旋。
半晌,他才开口,悄无声息地用试探性语气:“可医生说如果在这里一个月内都没有人收养它,它就会被送去猫舍。现在的猫舍大多都为了繁衍逐利而行,它会很痛苦。”
阮唐闻言,果然情绪又低落几分:“我知道。”
箱子里的小橘猫这时像是要醒的模样,它动了动,惹得阮唐有些惊喜地,连忙低唤着,而时砚景则将她所有情绪变幻都尽收眼底。
太善良,太善良。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于是在阮唐忙着安抚已经开始转醒、有些惊慌的小猫咪时,时砚景也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阮唐蓬松的发顶,开口:
“收养它吧。”
阮唐一顿,兀地抬头,先是因为蓦然拉进的距离一怔,而后疑惑,像是不解时砚景为什么忽然说这句话。
可时砚景却没有看她,只将视线投在玻璃另一边的小猫上,他似乎也在用目光描绘小猫的身形,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幽深,只是语气郑重:
“因为我相信你。”
阮唐怔愣。
“我相信你能照顾好它,也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它已经最信任你。”
“你会很负责任地将它照顾得很好,我确信。”时砚景一字一顿,他偏头目光下落,对上阮唐那双清澈的眼睛,像吹散了身上多年凝聚的死寂,“所以,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也不要慌乱。
“如果你的迟疑,只是来源于刚刚你说的那些理由的话……”
时砚景顿了顿,流转光影波动,他说话依然有些慢吞吞地,可阮唐却从中听出了比起一开始、现在已经多出了几分的温柔:
“那么,我会陪你。”
“我们一起。”
阮唐的大脑好像有些宕机,她逐字逐字消化着时砚景话语的含义和语气,眼中已经浮上了一层名为感动的雾气,只是在听到最后这一句时,又蓦然涨红了脸:“啊?”
“我们一起照顾它。”时砚景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低咳一声,补充道,“我陪你。”
“噢……”阮唐下意识先应了一声。
原本感动的、似乎已经开始凝固的气氛好像霎时变得诡异。
半晌,反应过来的阮唐还是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感动蔓延,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雪亮地游掠过时砚景的颊页,心跳声骤然扑散开来,像拖拽着尾巴的烟火遥遥地破开黑夜的胎膜。
“好。”阮唐弯了眉眼,坚定地开口,“我们一起养它!”
说罢,她就看向了玻璃另一边的小橘猫,语气已经是跃动的音符:“开不开心?等你过了观察时间,我们就带你回家啦!”
像有漫长世纪将湮没于胸腔,时砚景的心腔被特殊的情感一寸寸塞满,只因为阮唐话里的那两个字:我们。
唇弧悄悄勾勒出笑的弯度,他低垂的眼睫翕动,无声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猫。
他想,截止到今天为止,过往十七年的所有时间里,只有今天才开始明白“开心”的含义。
小猫并没有被当晚带走,而是第二天,过了24小时观察期后,阮唐和时砚景两人再次来到宠物医院里接走了它。
回家的路上,阮唐看着航空箱里蜷缩着的小猫咪,满心满眼都是喜悦。昨天回家后,时砚景陪着她一起,亲自跟阮天赫和唐弦说明了情况,并表达了收养的决心,阮家夫妻果然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
于是当带着小猫的阮唐打开家门时,就看见阮天赫和唐弦捧着一个小蛋糕,身边还站着终于出差回来的陈老师,笑着欢呼:
“欢迎回家!”
小猫咪进了家门,倒是不怕生,连唐弦去触碰它都乖乖地蹭着人的手,十分乖巧。
而阮唐坐在餐桌上吃着唐弦亲手做的小蛋糕,笑眯眯地望向时砚景:“哎,你说,小猫该取什么名字好呀?”
时砚景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一边看着那头自己养父和阮天赫抢着想抱猫咪的情形,顿了顿,似在认真思考,良久才开口:
“不如,叫福福吧。”
平安健康,万事顺遂,幸福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