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心。
只是现在……
时砚景看着阮唐认真听课的背影,目光微沉。
下午的课上完,黎榕玉又特意将阮唐叫过去办公室交代了一遍,先是跟她确认了要上报的内容,又一板一眼地交代不要因为练习而导致影响学习进度,最后在看到阮唐一直乖巧点头之后,才缓和了语气、告诉她晚自习可以自行去学校第二舞蹈室练舞。
絮絮叨叨了半小时才放阮唐出来。
帮人打了饭的唐褆笙在楼梯口截住人,两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阮唐小口小口地吃着饭,隔壁的唐褆笙则是在听见“晚自习练舞”那几个字时,噌地亮了眼睛:
“阮阮,你说……”
“不可以。”阮唐头也不抬,毫不留情地斩断了唐褆笙的幻想,“老师刚说了,只能我去,独舞,不需要陪同。”
唐褆笙默默在一旁枯萎。
但很快,她又打起了精神:“我又不是要陪同你一晚上,我只是会在每节课的下课时间去给你带水、鼓励、兼加油而已,这也不行吗?”
阮唐咽下一口饭,瞥人一眼,默了默:
“那老师倒也没说……。”
唐褆笙打断她,欢呼:“好耶!”
“……”
学校舞蹈室在另一栋单独的教学楼顶层,黎榕玉帮阮唐申请到的事第二舞蹈房,在顶层的走廊最里侧。
当黑夜吞噬仅剩的黄晕,皎皎月光也倾覆落下。
舞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沉重的声响,好似在回廊中留下空的回音,阮唐踮起脚尖,如引星作饵,跳跃、旋转,足尖在地板上画出一道又一道美丽的弧线。
她沉浸节奏的海洋里,专注于镜子里自己所呈现出来的精彩画面,每一个细节都被把控得恰到好处,细碎的光落在阮唐身上,勾勒出朦胧而梦幻的影。
一曲毕,阮唐出了身薄汗,她轻喘着气,转身刚想去拿瓶水喝,结果一转,就看到了一张最近最不想看到的脸——
闻愈就这么倚着舞蹈房的门框,挑眉望向她,在四目相对时,还吹了声口哨。
“跳得真好看。”
阮唐皱眉:“现在还没有下课,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做什么?”
闻愈无谓地踏进来,拿起阮唐放在门边上的水瓶,走到人面前递过去:“因为晚自习太无聊,所以我逃课了呀。”
“……”阮唐后退几步,没有接水,“我在练舞,你不要进来。”
闻愈笑着看她,带着打量意味的目光从她微湿的发梢一寸寸下落,缀着薄汗的额头、鼻尖、因恼怒而抿紧的樱唇、盈盈一握的纤腰,再往下……
“闻愈!”阮唐极少生气,却在这样的目光下气急,“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吼了的闻愈视线一顿,重新往上抬,只是瞳孔幽深,他不紧不慢地靠近着,阮唐步步后退,直至被逼到舞蹈室的压腿杆上,避无可避,只得抬起头看他。
“你一直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也一直不回应我的追求,其实原本我还真不太在意,但是现在……”闻愈垂眸,双手撑着把杆、呈俯瞰的姿态,牢牢锁定住他的猎物,“我觉得,我是开始真的看上你了。”
“我觉得你有病!”
阮唐气到涨红了脸,余光则是找寻着逃跑的空隙,在闻愈脸凑得越来越近的时候、啪地一声就打到了他的脸上,而后趁机蹲下从闻愈手臂下方钻了出去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被打了一巴掌还笑嘻嘻的闻愈:
“神经病!不要脸!”
但还没跑出门口,阮唐就听见了走廊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旋即她就撞上了某个携着熟悉气味的胸膛:
“哎呀!”
没等阮唐捂着被撞得有点疼的额头看清,身边就又有两道风一般的影子往闻愈那边冲去,速度太快,只在她耳边留下两道残音:
“你个死变态,我就知道你趁老师走了就失踪是别有用心!”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告老师!我一定要告老师!唐褆笙,快揍他!”
是匆匆赶来就已经火速将舞蹈房变成战场的文岁和唐褆笙。
反应过来的阮唐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一只微凉的手就覆上了她的额头,携卷着熟悉的、低哑的声音:
“……疼么?”
阮唐怔愣地对上时砚景的眼睛,却发现此时他的脸比往常更晦暗。
像有阴冷的寒窜入骨髓,罩住他全身,在全尽全力压着雾影一般,黑沉沉的,连眉峰都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