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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夫人 新工作

很快便收到了布丁小姐的回复,正式告知她得到了这份工作。

“谢谢你送我来车站。”

海牙莱茵铁路的候车室内,乔从提奥手中接过深棕色的行李箱,“还有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这不算什么。我们总被教导‘爱人如己’,不是吗?”提奥从钱夹中抽出两张25盾的纸币,“带上这个。”

“我——”

“我知道你会连本带利还给我的。”提奥打断乔尚未出口的拒绝,“衣食住行,样样都用得到钱。既然不打算向家人开口,那你要怎么撑过这个月?去找校长预支薪水吗?”

“……”这确实是她原本的打算。

“相信我,刚刚开始新工作就去找雇主预支薪水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安心收下吧,如果我经济紧张的话,就不会借你了。”

“谢谢——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够。”

“你会想到方法的。”提奥的眼睛里闪烁着笑意。

“请注意,开往乌特勒支的火车即将出发。”广播声在站内回响,“请乘客们准备好车票,前往站台登车。”

“那是我的火车。”乔站起身,“我们就此道别吧。”

“乔!”

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提奥忽然觉得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这一次,他决定把心中的不舍说出口。

“我希望——我希望能再见到你。”

“当然啦,”乔笑吟吟地回答,“我还要还你钱呢,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

她不明白。提奥在心中叹息。

不过来日方长,她总能领会他的心思。

“安顿下来后请告诉我,只要写几句话就好。”提奥认真地望进乔的眼睛,“保重。”

那双眸子澄净又剔透,蓝色浅到近乎透明——漂亮得,令她再一次想起冰岛的钻石沙滩。

“我会的。你也是,一切顺利。”乔说着,下意识地张开双臂。

……她要拥抱我吗?!

一时间,提奥分不清胸腔中充盈的,究竟是错愕还是欢喜。

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在下一刻停住了动作。

这不是绅士的行为,提奥对自己说。可上帝知道——他多么想给她一个拥抱。

乔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这是19世纪——人们对感情的表达,通常极为克制。

她迅速调整了姿势,握住提奥伸到一半的手。

出乎意料的是,提奥执起她的右手,低头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乔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难道吻手礼,才是19世纪的社交规范?

她该怎么抽回手而不显得失礼呢?

“我必须得上火车了。”乔有点慌乱地移开视线,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提奥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温暖的、心满意足的笑。

“旅途平安。”他压了压帽檐,“再会,乔。”

抵达乌特勒支已近中午。

在布丁小姐的帮助下,乔在学校南边的街区安顿下来。

公寓的房间十分宽敞,光线充足,窗外是迷人的乌特勒支老运河。距离学校也很近,步行只需十五分钟。

“邦格小姐,你的行李归整好了吗?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门扉处露出一张笑脸,那是乔的室友亨利埃特·范德梅,在学校担任德语教师。

“差不多了。”乔一边回答,一边将手中的笔记本放到书桌上。

“我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亨利埃特说,“下午我没课,可以带你熟悉一下学校和周边。”

“那太棒啦,谢谢你!给我五分钟,我洗个手,穿件外套就能出门了。”

午饭是在学校餐厅吃的,除了亨利埃特,乔还认识了教法语的宝琳和教音乐的康斯坦茨。

第二天一早,乔给女孩们上了第一堂课。

虽然还有种种可以改进的地方,但总的来说,效果比她预期的要好。傍晚的时候,班上的一个女孩玛丽已经亲热地挽住她的手了。

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乔像海绵一样,迅速学习着一切,从课堂教学到维持纪律。周末到来的时候,她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可以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

“弗朗西斯·韦纳姆,英国;

奥托·李林塔尔,德国;

克雷芒·阿德尔,法国;

奥克塔夫·沙尼特,美国。”

乔在白纸上写下19世纪80年代活跃的航空先驱的名字。

航空向来是烧钱的行业,单单风洞的建造成本就高达上百万欧。在自己一穷二白的情况下,与名单上的某个人达成合作,无疑是最快的方法。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与他们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