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敲击木头的声音回荡在午后安静的街道上,房子里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乔脑海中翻腾着一千种可能性,却没有一个能带来安慰。
心脏开始狂跳,连呼吸都哽在了喉咙里。
不准慌,乔对自己说,现在你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她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进入房子的途径。
抱着一丝希望检查了门垫和花盆下面,不出所料没有备用钥匙的踪迹。
窗户虽然宽大,却被中梃分成了一个个正方形的小格子。如果不能将之移除,即使打碎了玻璃也爬不进去。
乔开始在自己的手袋中寻找可以使用的工具。
钥匙,零钱,钢笔,阿莫西林……咦,信用卡?
一定是出门的时候太匆忙,没仔细看就把和药物放在一起的信用卡也装了进来。
等等,信用卡!
乔的眼睛陡然发亮,她有办法了!
之前组里的师妹曾在闲聊中说起,有一次她将自己锁在了宿舍门外,因为正值周末找不到管理员来开锁,差点露宿街头——最后,还是邻居小哥用商店的会员卡帮她开了门。
但愿这个方法对十九世纪的门同样有效。乔将信用卡滑入门锁上方把手和门框之间的缝隙。
她回忆着师妹当初的描述,将卡片先对着门把手弯曲,再朝门框的方向反折。然后将身体靠在门上,右手捏着卡片的末端向下来回摆动,左手握住把手用力推门——
门开了!
干得漂亮!乔夸了自己一句。
然而看清屋子里的情况,刚刚生出的一丝兴奋便荡然无存。提奥躺在楼梯底端的地板上,闭着眼睛,右脚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之前发生了什么,显然不言而喻。
天啊……
她冲到提奥身边,伸手压上他的颈动脉——搏动清晰而有力,乔微微安下心来。
她不敢随意移动提奥,只能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托起他的头,轻唤他的名字。而他的脸颊,触手一片滚烫。
“……乔?”
提奥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聚焦到她脸上。
“谢天谢地。”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地方痛吗?”
提奥试图撑起身体,忽然嘶了一声:“我的右脚踝……”
“别着急。”乔制止了提奥的动作,“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时多半伤到了。不要用右脚受力,抓住我的手,靠在我身上——对,就这样,你能慢慢坐起来吗?”
当提奥靠向乔时,年轻姑娘身上清淡好闻的气息卷了过来。
不是古龙水的香气,而是某种澄澈甘甜的味道,让他想起初春洒满阳光的果园,和果园里映衬着蓝天白云,开得满树纷繁的桃花。
提奥脸上刹那便泛起了红晕。
巨大的心跳声砰砰地冲击着鼓膜。他怀疑乔一定也听见了,可他却没办法让心脏跳得慢一点。
他又冷又热,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分不清这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身边的姑娘。
“家里有冰吗?”乔问道。有过骨折经历的她自然熟知急性运动损伤的PRICE原则——其中的I,便是指立即冰敷。
提奥的反应不似往日敏捷。乔又问了一遍,他才缓缓地回答:“你是说……冰,不,我想没有。”
乔接了一盆凉水,将毛巾浸入其中:“你能自己脱掉鞋袜吗?还是需要帮忙?”
“不,我自己来就好。”提奥连忙摆手拒绝。他心中涌起一阵羞燥,可她这样温柔体贴地照顾他,又令他感到格外甜蜜。
乔将毛巾拧干,递给提奥:“那么,把这个敷在受伤的地方,另一条敷在额头上。我得去给你请个医生——哪个诊所周日营业?”
医生到达的时候,提奥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当医生握住他的手开始诊脉,他才神情恍惚地睁开眼睛。
“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医生仔细检查后,这样宣布道。
踝关节只是扭伤,而发烧的原因虽然暂时看不出来,但一定不是猩红热。他给提奥开了奎宁,并让他卧床休息,说只要照顾得当,很快就能够康复。
在医生的帮助下,乔将提奥搀扶到床上,又喂他喝了药。病中的提奥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和任性的一面——当乔准备出门的时候,他拉住了她的裙角。
“我只是去发封电报。”乔解释道。
她得告诉亨利埃特,今晚不回去了——提奥现在这个样子,房东罗斯一家人又都不在,她是绝对没办法将他抛下不顾的。
提奥仍然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乔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便缓慢而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按理说生病的人应该没什么力气,他却始终攥着不放。那副可怜的模样让乔不忍使劲儿挣脱,只能耐心哄道:“你乖乖睡上一觉,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回来啦。”
真是想不到提奥平时那样成熟稳重的一个人,生起病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