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这二人想法愈加强烈,裴裹儿只能废寝忘食地盯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只是,境况更糟了。
事情还要从某日楚琢玉避开徐帘雾,自己一人去往中洲所起。
苍生道虽乃七洲第一剑法大宗,中州之内亦有剑仙坐镇,与苍生道互为制衡。
中州不论宗门,只认世家,世家结盟,便称仙盟,仙盟子弟无需入宗门求师,因此,中洲之内,宗门子弟的身份反而不好使。
当今执掌仙盟乃是与苍生道掌门有旧的严家老祖,严鸣骸。
只是据她所知,并非是叙旧的“旧”。
楚琢玉,他去中洲做什么?
裴裹儿头顶悬着一把刀,总觉着是要大祸临头,这孙子能做的可太多了。
中洲一行,楚琢玉神色也并不轻松,掌心握在剑刃之上,似是半点不觉得疼。狭长的凤眼里竟还闪着退缩之意,拧紧的黑眉又仿佛冰封了他所有的情感。
他也怕,怕事情败露,再无可挽回,大师兄会恨他。
不过也好过,去做一个师兄眼里平庸的人。
悯生剑感受到了主人的动摇,剑穗动了动,绕住他的手指,无声地提醒。
楚琢玉低了低眉,脆弱不见踪影,瞳仁里重新覆上了一层黑。
“会好的……”
是一定。
裴裹儿站在暗处,见楚琢玉先是与一黑袍人会面,以她金丹期的修为竟看不透对方面具下的脸,这人恐已步入元婴之列。
中洲之内能有元婴修为的,定是某家的嫡系子弟,仙盟弟子佼佼者。
和仙盟掺和在一块,苍生道是出了叛徒?
可那黑袍人很是注意掩盖踪迹,跟到最后,竟是用了传送阵。
裴裹儿站在阵门前,不好再跟,这幻境之内,若真是露了面,叫楚琢玉察觉端倪,之后怕杀她之心只会演变为燃眉之急。
尸鸠鸟又从布兜子里钻出了脑袋,只是这次长了心眼,缺了不知多少毛的身体是一点都不敢往露,生怕真成了这世间第一只秃鸠。
“咕咕咕,咕咕。”
裴裹儿呵呵两声,“你以为我不想追,傻鸟!”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抑扬顿挫的鸟叫,若不仔细听,当真像是人在说话。
“老实等着,知道多了,对我、对鸟都没有好处!”
被指着脑袋骂的尸鸠鸟蔫了,抖了抖脑袋上的两根毛,识相地钻了回去。
打道回府后,裴裹儿一直在暗中盯着楚琢玉,十万个心想知道对方到底拿到了什么,可除了送与徐帘雾一些从山下带来的玩意,她也都暗中看了,普普通通没什么稀奇,还有就是与他师父凛宵仙尊说了几句话。
仙尊那,就不好去听了,但总不过也是一些师徒之言。
楚琢玉,他究竟要干什么?
而且这场幻境出乎意料地长,长到除了日常主角二人之间的一些纠缠,竟是什么都没有。
可这更奇怪了。
裴裹儿歪了歪头,方才的那一脸迷茫被跃跃欲试取代。
楚琢玉见不到,是因为他是背后凶手,不需要去见就能知晓走向。
那徐帘雾呢,他会是什么角色?
裴裹儿决定将目标转移到这位正气浩荡的大师兄身上。
徐帘雾的生活比起楚琢玉规律且忙碌多了。
白日里为师弟们讲坛中授法,时隔几日去外除妖,只是相比之前,出门历练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且总有些疲惫时候,会不自觉地卸下防备后,神色里映出掩盖不住的忧色。
忧心什么?
裴裹儿捏着下巴,锲而不舍地盯着,裹挟的谜团却愈来愈大。
按例,今日他还是要去拜见凛宵仙尊,裴裹儿本意是停在山峰中段,可傻鸟不知为何非要跑到山顶,为了不被连累,她只能赶紧将那东西揪回来。
仙尊所住之地自然是灵气浓郁,可今日不知怎么,云霄峰的灵气竟然开始有了失控的迹象。
长明灯燃着的竹屋周边,都有了异象,最喜爱烛火之光的萤花竟然偏着枝丫往外伸着茎,像是在惧怕里面的什么。
又很快,徐帘雾从里面出来了,像是被赶出来的,又像是受了伤,灵力大损。
墨发无助地披散在肩头,抿紧的唇瓣渐变成了苍白,素来平整的道袍这次也染上了乌色,像是一朵溅开的黑花,触目惊心。
少年不敢回去,只是望着竹屋的方向,神色恹恹。
徐帘雾向来自持,一颗心献给大道,无坚不摧,可现在的他像是被雨打后的芭蕉花,摇摇欲坠,凄凄惨惨。
美人垂目,也夺目。
裴裹儿拍了拍身上因蹲守草地而沾上的泥土,眼睛不舍地挪开。
她没有再跟徐帘雾,反而是重新找上了楚琢玉。
云霄峰上点点灯火熬着,大多是夜中修行的修士,反倒是楚琢玉的屋中早早就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