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后,宁焘就主动放开了人。
跟裴裹儿一样,他也看见了楚琢玉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更加清楚。
那张平日在徐帘雾面前装的待谁都冷清的脸,在他眼前从来都是真面目,狠戾又阴鸷。
他甚至知道,楚琢玉很想杀了他,只是,碍于打不过。
但这一切,徐帘雾都不知道。
宁焘也没打算告诉他,他还不屑于去做那种告状的小人,更是因为他知道徐帘雾不喜欢楚琢玉。
所以,那些小伎俩就更显得无足轻重。
徐帘雾看着自己刚刚掉下来的半空,眼神疑惑,“方才,是怎么回事?”
当时他只觉得整个内府的灵力仿佛都被抽空了,不是用不了,而是被一瞬间吸走了。
那种连生命都被轻易掌控的感觉,并不好。
宁焘也不清楚,他摇摇头,又稍稍弯腰,凑到徐帘雾的耳边,声音很低,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甩掉了那些门派的人。”
这是他跟徐帘雾很早之前的共识。
五大宗门之间关系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融洽,若是可以,他们都不愿意同行。
这一句也让徐帘雾想起了落明海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他想问宁焘,此事苍生道是否也参与其中。
只要他问了,宁焘也一定会回答他。
可即便不问,他好像也已经知晓了。
这种约定俗成的规则,很早很早,就存在。
他感觉有些怕了,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似要抹去这不得不撕开的满目疮痍。
默然半晌,他放下了握紧的拳。
二人并肩站在一起,一同望着这个硕大的洞府,想着出去的法子。
往上是一片黑黢黢,往四周则是一些渗人的洞穴,往下就是这个满是怪异花纹的祭坛。
而他们,就像是这祭坛献祭给某种东西的祭品。
灵力都被抽干了,传承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苍生道的人见到了自己的大师兄,就如同见到了主心骨,一群人围着徐帘雾,像是地里被冻坏的白菜,终于寻到了菜农。
可等见到了海棠门,尽管不能使用灵力,他们却还是一个个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
两方人马,都不过十几人之数。
苍生道簇拥着徐帘雾,海棠门围着司寒眉。
只剩下一个宁焘和裴裹儿,并不加入两方对峙的局面,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裴裹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看起来和徐帘雾十分亲近的男人,难免带了点打量的意思。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冒犯,他却悠然自然,仿佛一点不在意。
他脾气看起来好好啊。
有了这个认知后,于是更肆无忌惮了,她的眼珠子左转右转,瞧瞧这里,看看哪里,黑白分明的狐狸眼里几乎全是好奇之色。
宁焘确实不在意,他不在意,是因为觉得这女人可能是个疯子。
在他的字典里,从不与智商比他低下的人计较。
裴裹儿得到了许可,她近乎离得宁焘只差一步。
当然,就算他不愿意,她也会强行凑过来。
宁焘低下眼,看着这个嚣张至极的女人,微微眯了一下眼,静静地看着对方,似笑非笑。
他原本就生的比春光还夺目,如今这般笑,更让人眼晕。
裴裹儿敲了敲她险些被迷地短路的脑袋,真心赞叹。
腰封让他的腰看起来那么细,貂毛只搭在左肩上,显得人好贵,好有钱,漆黑的头发直垂过□□,比女人都要美,比她的每一个师姐,都要好看。
“你,也喜欢师兄吗?”
师兄?说的是徐帘雾?
宁焘认出了她,眉心蹙紧,扯了下嘴角,很是不想搭理,可这话又听地他不舒心,忍不住想嘲讽一番。
他指着她一头乱毛的脑袋,想说她该去治治脑子了,可却看见了那根藏在发丝里的青木簪子。
不怪他一眼认出来,这东西算是徐帘雾的“宝贝”了。
那场比试落败,虽不见徐帘雾多么伤心,可他却知晓这人心里根本没有放下。
他当时想说人不是死的,难免会犯错,会失败,会懈怠。
可徐帘雾不是这样一个会宽恕自己的人,他对别人太好,反而对自己苛刻。
洺徽长老更添油加醋,将那比试之上徐帘雾的发挥说的百般不是,同门私下的谈论,长老们的责怪,实在难以入耳。
师尊并非严厉且容不得沙子的人,可谁知徐帘雾自己请了罚。
而这个簪子,反复出现在他的枕边、桌上、坐榻上,无处不在。
那次之后,他便再没见过徐帘雾输。
如今,却给了一个女人。
宁焘的心里有些奇怪,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你刚才问我什么?”
“你也喜欢师兄吗?”裴裹儿兴趣盎然,回答地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