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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没有被掰弯 云诡(二)

低沉又消极的话音随着风沙声,飘进徐帘雾的耳朵。

这样萎靡的样子,还从未在楚琢玉身上出现过。

他本该觉得他可怜,如今只觉自己可悲,如此表现,又还有什么理由能去狡辩。

如果没有这过多的巧合,他也不会去怀疑与自己同向大道二十年的师弟。

这些年风霜过来,别人骗了他多少他不知道,但他是真的从没怀疑过任何一个亲近之人。

可这,是的的确确地错了。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

“小裴与此事毫无干系,你将无辜之人牵扯在内,为的究竟是什么。”

舍缚铃之事还未有证据,但是小裴却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无端被牵扯进来的一个陌生人。

楚琢玉骤然抬起泛红的眼眸,多少血丝交织也挡不住他想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长身玉立,即便身处废墟,白衣染黑,也如皎皎月牙,温暖的让人敬畏。

可他却那般唤了另外一人。

小裴?

叫得当真是亲近极了。

他陪他多久,从师弟换到这一声琢玉,如今又一朝回到从前。

可那裴裹儿不过寥寥几面,萍水相逢,还是从那下等宗门出身,本性可恶,还满身脏乱,到底哪里值得他青眼。

他不服。

心里得知徐帘雾还不知道幻境之事,恐慌褪去,他找回了自己的神志,也愈加的无法忍受背叛。

“大师兄就这般信她?”

“可是不是只有我发了毒誓,你才会信我。”

徐帘雾听着他理直气壮的质问,眼神里全都是陌生,方才慌张的样子消退,竟又色厉内荏至此。

他不懂从前那个一心大道、冷静自持的小师弟,怎会是如今这幅模样,或者其实一开始就是这样,只是他一直不知道。

心底升起的自我厌弃,以及对面前人的失望和滋生的厌恶,让他不想再看见楚琢玉,扭头过去。

“何必强词夺理。”

见他不信,楚琢玉突然笑了。

徐帘雾还是那个一本正经,从不打破底线的他。

只要骗他一次,就能把别人付出一切的好全盘扔下,再也不理不睬。

所以,他永远都不会承认。

越是笑着,眼眶里的泪存得就越多,那是一种被遗弃的愤怒。

“大师兄,我嫉妒。”

“你明知道我欢喜于你,又如何会去欺骗你,还是你觉得我的欢喜就这般廉价。”

“我不是木头,也不是野草,为何你总这样高高在上,不肯为我破例一次。”

“我可以奋不顾身地救你,你却不能义无反顾的信我。”

“他们为你做过什么,什么也没有,可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陪你生里来死里去,十几年了,你便连丁点特别都不肯分于我吗?”

“比旁人多一点点信任都不行吗,我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当这些不要尊严的渴求,不再强迫自己小心翼翼的索要出现,徐帘雾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被定住了。

是他未曾相信吗?

是他一直在相信。

所以才会被他骗这么久。

至于那口口声声的欢喜,什么欢喜,他纵使再不通情窍,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大致该是什么模样,绝不是现在这个撕心裂肺的楚琢玉。

“得寸进尺的,我自然给不了你。”

什么意思?

什么是得寸进尺。

楚琢玉的笑完完全全僵在了脸上,如同冻结的冰雕,一字一顿,裹满绝望。

“你嫌我的喜欢脏?”

徐帘雾下颚线绷紧,避而不答,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慢慢地蜷起。

喜欢自然不低贱,可楚琢玉这种以喜欢为借口的恶行,真的很脏。

这种忽视和默认,比一把刀去捅死楚琢玉都要狠,都要一击命中,男人几乎全身战栗,眼眶通红。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嫌弃的。”

“我知道男子与男子在一块,总要受人非议,我也不愿你遭受,因此数十年如一日的忍着,可你不能这样伤害我。”

“我只是怕我死了,怕你听不见。”

“大师兄,明明是你,是你待我好,是你数年如一日的看着我,是你一点一点养大我,我爱你,理所应当。”

很多很多能说的话,都被他说了。

楚琢玉只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无论怎样的歇斯底里,都换不出那个人丁点的反应,哪怕是极致的嫌恶,哪怕是拒绝。

可却不知道,背对他的那个身影,也同样摇摇欲坠。

无人知晓徐帘雾心中怎样拼尽全力地去寻找破绽,只要有一点点,他就可以认为,不是因为他,源头不是都在他身上。

他没有回头,仿佛天地间的所有空气都被夺走,只是说这一句,就肺腑刺痛,双眼无法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