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久进食堂时,场面已经相当混乱。
齐迢那张脸在人海之中实在是出挑得晃眼,戚时久一瞬就在混乱里聚焦于他身上。
齐迢鼻梁上的细框眼镜在拉扯中掉落在地,旁边一群男生好言劝架。
可林浩天面色涨得通红,仍未干休,两手紧紧揪住齐迢衣襟。
只是画面略微有一点搞笑。
两人身高差过于悬殊,林浩天本想揪紧齐迢颈前的衣领,却只能堪堪攥住胸口。他标志性的西瓜头刘海被汗浸透,一缕缕扒拉在额头,姿势略带狼狈。
而齐迢从容倚在桌沿,垂眸睨着他。
其实在场的都明白,能进竞赛队的都是被器重的佼佼者,谁都不可能蠢到在学校里、在众目睽睽下打起来。
所以林浩天抬头死死盯住齐迢的脸,想从那居高临下的脸上捕捉到些许表情。
哪怕是一丝的失色惊慌,林浩天都会觉得横眉吐气。
可惜什么都没有。
他只在齐迢那双疏冷明澈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那因怒火而扭曲的面部肌理。
“松手。”齐迢终于不耐。
齐迢的声线很有辨识度,尾调总往下沉,像拉扯磁带刺挠耳膜。
总给人稳重又张狂的压迫感。
林浩天听到这俩字也微发了下懵。
周围忙着拉架的人见局势有所松动,赶忙卯足火力。
“哎林哥!咱们都消消火,在一个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有什么误会说开就行了……”
林浩天顺着话语中递来的台阶,悻悻然松开手指。他心里却悄悄舒了口气,向门口望去。
入口站了一堆人,戚时久也站在其中看戏,想等到人群散去再去打菜,没想到却冷不丁和林浩天来了个对视。
视线交错,林浩天看见她似乎有些恍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过很快被身边的人推搡着走出食堂。
“走了走了林哥。”
“下午他妈竟然还有专题小测,赶紧回去睡一会儿,这天热的,又燥又困。”
“头一回碰到敢惹你的。”封邈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眼镜,递给齐迢。
他啐了口林浩天:“怂货一个,打都不敢打。”
“……?”
齐迢无语瞥他一眼,修长白净的食指轻拭镜片,低头往食堂出口走。
“擦咧,好帅。”
“这谁啊?新入队的吗?我咋感觉这人有点眼熟。”
戚时久目送着男生颀长的背影远去,他总是平静的,好像对窃窃私语和被围观漠不关心,甚至连回头眄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倏然,戚时久感受到一道炽热如炬的目光。
封邈往门口走了两步,望向门口人群里的女生,眼神亮闪闪的,全然一幅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最后还是挠挠头咬牙,跟上了齐迢的步伐。
站在前面的男生顺着封邈的视线回头看见戚时久,眼神也亮了瞬:“同学,你是新来的吗?”
随着这声话落,周遭目光若有似无飘在她身上。
戚时久皱皱眉,被席卷而来的打量弄得心烦。
本就来着姨妈没吃早饭被齐迢直接带到学校来,又加上做了张爆难的数学卷精疲力竭,她只想吃顿饭回回血。
但这会儿已经没了什么吃饭的兴致。
戚时久摇头:“我不是竞赛队的。”
***
下午说是个专题小测,却实打实考了俩小时。
封邈推导写得手都要断了,挎起书包两眼昏花走出教室,却看到齐迢头戴耳机站在走廊尽头,前臂枕着栏杆。
“有点良心啊,还知道等我。”
“……”齐迢摘下耳机,不置可否,“才写完?”
“哇你这啥语气。”封邈听这话当即炸了毛,“当人人都像你提前四十分钟交卷?”
齐迢长腿随意错着,只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封邈又想起上次解析几何作业,齐迢扫完一眼只做了道压轴就交了卷,名为“只有这题有点趣”,留他深夜一人吭哧吭哧设定点解方程消元。
封邈整个人越想越恼,嘴里骂骂咧咧,扭头就想下楼。
“我等个人,你先走吧。”齐迢嗓音慢悠悠从后面传来。
敢情还不是等自己?
封邈愤然迈出的大步顿了瞬,气得脚都微微在抖,直有种“好兄弟绿了我”的背叛感,却突然意识到早上这人也迟到了,食堂里林浩天那声“女朋友”也蓦地浮现在耳畔。
“不是?你真交女朋友了?”
这句问话洪亮且夹带错愕,兴奋中透露着新鲜。
齐迢听完只懒懒扫了他一眼,封邈那仍余韵悠长的话管子立刻被凉意冰得冷却下来。
……
“切,原来是你爸妈朋友的女儿啊。”封邈了解完前因后果,咂摸了几下,觉得很没意思,“长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