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迢骑得很快。
至少在姿态上,硬生生把电瓶车骑出了摩托的风驰电掣感。
戚时久坐在电瓶后座,晚风从耳边簌簌而过。
丫的。
她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后槽牙紧咬着,双手往后抓着钢杠,眼神不可避免地盯着前面少年的背脊。
齐迢穿得单薄。
街景快速倒退连成虚线,街灯暖光错落,从他的头顶投落下金黄色光晕,勾勒出周身清净轮廓。
明暗交叠。
戚时久必须承认,有那么一刹那,她恍了下神。
等反应过来后,她手指不禁攥了攥,而后迅速偏过头去,把背拼命往后靠,竭力拉开距离,模样是一等一的抵触。
像在较劲似的,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刹车刺啦摩擦地面,伴着齐迢一如平常冷清的声线。
戚时久听到这句话,一个猛子迫不及待地从后座跨下来。
酷刑,简直是酷刑。
她拽了拽书包带,抬头仰望乌漆麻黑的天——
月不明星也稀。
但戚时久的心情却莫名好了一丢丢。
这样看来,齐迢没听到之前的对话,也没有丝毫怀疑。
戚时久想到这儿,微微舒下心,又端出一副温和礼貌的笑容。
齐迢从前筐里拿起链锁,回头瞟了她一眼,见女生低声下气地站在那儿不动,皱了下眉。
“你先进去。”
冷得如八月茅屋衾枕寒凉的一眼,声还淡的漫不经心。
“不了吧。”戚时久瞥见他这幅冷淡拽样,拳头握得极硬,吐字却是软且细弱的,“……等你一起。”
少年蹲身垂着眸,像是听见了,但也没回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几秒,随着车一落锁,齐迢突然开口:“你认识宗子尧?”
戚时久表面上仍然没有反应,心里却警铃大作。
宗子尧?谁?
“不认识。”戚时久本能地答得很快,却立刻察觉到齐迢视线盯来,在她身上反复逡巡。
戚时久暗戳戳思量这个名字,只觉得有点耳熟,忽然一个福随心至——
”你说的是……刚刚那个人?”
她抬起眼小心翼翼观察着齐迢脸色。
齐迢回想起之前宗子尧附他耳边撂下的那句狠话,抿了抿唇。
他淡淡“嗯”了声。
“就……今天路上遇到的。”
齐迢听见女生喏喏回答,漫不经心地移开眸:“少跟他接触。”
戚时久没想到他要说这个,眉目蓦地舒展开。
“好。”
常欣对戚时久太好了。
好到特意为了她煲了佛跳墙,好到给她备了新睡衣和专属拖鞋,好到客房里的粉色被单,都是刚洗晒过的阳光味道。
戚时久洗漱完,陷在被窝里看向吸顶灯,忽而就眯着眼笑了。
这个家真好。
是她想象中家的样子。
戚时久又想到饭桌上少年冷倦地、不发一言的样子。
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可有人好像并不屑于这一切。
但她从别人的妈妈身上汲取温暖。
问心有愧,却乐此不疲。
***
戚时久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妈妈的样子了。
过去太多年,还深深留在在脑海里的,也就只剩几个画面而已。
她只记得小学三年级时,每周末在课外班上完奥数,她耷拉个小脑袋站在门口,一边回想十道错八道的浓度问题,一边等着妈妈来接她,然后牵着妈妈的手晃晃悠悠,去电影院看当月上映的一部影片。
她从小奥语和奥英就像开了慧根,一骑绝尘;唯有奥数是个老大难,不论花了多少功夫补课,依然中规中矩。
虽然看电影是和妈妈约定好一周一次的娱乐,其实也被赋予了重大的教育意义。
每次散场到商场门口,妈妈总会蹲下来帮她把帽子戴好,声音温温柔柔:“时久啊,这周电影看完,有学到什么吗?”
戚时久也总会鼓起腮帮子,扬扬小拳头:“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这是万能答案,每次她就将这句话颠过来倒过去说,永远不会出错。
不过妈妈好像也从不在乎什么答案,也从没拆穿过她的小把戏。母女两人牵着手回家,家里有暖烘烘的灯火。
戚时久有时也会问妈妈“这周爸爸回家吗”“这周爸爸跟我们一起看电影吗”。
妈妈想起爸爸总是一脸幸福,很耐心地跟她解释爸爸在创业,在出差,在为她们打拼,在忙。
彭城在省里的位置偏北,冬日里寒风削骨,女孩白瓷般的小脸被粉色毛绒帽保护的很好。她紧紧握住妈妈的手,努力迈大步子跟自己较劲,试图避开步道上的所有砖缝,踩到每块地砖的正中央。
可惜因为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