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信。
不过,容贵妃这几日的侍寝,看来在陛下心中分量不重啊。
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讯号。若此次晋王真的生生吃下这个亏,只怕容贵妃在这后宫再也无法立足了……
大人物的事情到底与她无关,蕴因不过是想了想也就抛在脑后,缩在膳房里研究研究明日的食膳便够她忙活了。
忙碌间似乎看见个眼生的小太监在门口窜头窜脑,烧火的婆子拧了拧眉,正要呵斥,又见那人一溜烟地跑没了影儿,便也低声骂了一句便作罢。
蕴因没放在心上,或许钟粹宫早就在失宠的时候便漏成了筛子,这等事在宫墙之中再常见不过。
*
待至月上柳梢头,晋王与太医们尽皆离去,圣驾也照旧来了钟粹宫,就恍若白日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容贵妃笑吟吟地侧卧在榻上,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仔细地剥着葡萄喂给皇帝,不时挟杯哄他饮酒,温言软语不尽,引得殿中欢笑连连。
玩乐片刻,美妇人忽地将酒杯推至一边,面上一派委屈姿态:“……如今陛下重得器重的长子,倒是将臣妾母子抛之脑后了。白日里太子殿下那样欺负品儿,您竟也不替品儿说一句公道话……”
往日里美人眼波一横,皇帝的身子就酥了一半,可今日老皇帝却笑呵呵地摆摆手:“太子也不是故意的,刀枪无眼,围猎受伤也是常事。品儿并无大碍,平白闹起来,倒伤了兄弟情分。”
容贵妃闻言气得半死。从前并不见陛下对这个长子有多深的情分,怎么如今倒是字字句句护着?她不得其解,只能将原因归咎在太子献上的美姬身上,越想越是咬牙,待郑嬷嬷进来时,便朝她使了个眼色。
郑嬷嬷会意,不多时,便有宫人进来往炉中续香,香烟静若游丝般袅袅升腾。
守门的宫女垂目侍立,余光见皇帝与容贵妃嬉笑玩闹声不断,甚后将其一把抱起去内殿寻欢,便都知情识趣地闭门退下,满宫静谧里只余下春情悠悠。
钟粹宫连着承宠了几日,蕴因便听外头的宫女嚼起舌来,道容贵妃一把年纪了还勾着陛下不放,引得膳房里大半夜还烧水伺候,真真狐媚。
容贵妃本人却是不甚在乎的——年轻时艳压群芳就靠的这般手段,如今年华渐去还能留住圣心,分明就是她的本事。
只是这份得意与傲慢未能坚持多久。
一日夜里,容贵妃忽然梦魇惊起。梦中太子周瀛一身明黄冠服,持剑冷面朝她走来,毫不留情地将她斩于刀下!
容贵妃后怕极了,下意识地去摸方才还与自己颠鸾倒凤的枕边人的手臂,想要再试图上点太子的眼药,谁知手一摸到皇帝,神情便不由微微一怔,旋即,比梦境还真实的惶恐与不安如山崩般向她涌来。
陛下的身子,怎么凉了!?
……
蕴因在睡梦中被人推醒,在眼前放大的面孔是熟悉的燕敏。
她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拉着跪在了殿外的甬道上。本该静谧无声的钟粹宫此时灯火通明,一众宫女内侍跪伏在地,鸦雀无声。唯有通传声阵阵,道太后、皇后、太子与诸宫娘娘接踵而来,一听便知是发生了大事。
她微微侧头朝向燕敏的方向,眼神询问。
平日里跳脱的燕敏此时面色却凝重无比,很快,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两人间再熟悉不过,蕴因一眼就能瞧出她在说什么。可此时,却是怔怔难以回神,稍倾,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她说的是,陛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