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会把我受伤一事告诉母亲,平白惹的她担忧实属不孝。左右也是你伤的,那就你来处理吧。”温眷禾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拿起药粉和纱布。站在他身后,将纱布一圈圈缠绕,探身过去时,发丝划过他的胸膛。
霍楚厌的眼神暗了暗。
窗外又开始连绵细雨,温眷禾替他包扎完后就站在窗前,静静看着雨落。
霍楚厌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背影,半响,也起身站在她身后。他的手穿过她垂落到腰间的发丝,环住她的腰肢,俯身轻嗅她的发香。
一个吻落在她面颊上,手臂收紧。
“那天,也是这样。"温眷禾突然开口。
霍楚厌睁开眼,声音喑哑:“哪天?”
“我姐姐的衣服被送回来的那天。“她的左眼先掉下一串泪,右眼紧随其后,咬着牙怨恨道,“连同她衣服和你们霍家给的抚恤银子。”
环在她腰间的手改为两只,霍楚厌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给我讲讲你和你姐姐。”
胡周是胡芷兰的父亲,靠卖黏糕、糖葫芦这种小买卖为生。胡周年轻时捡到一个女婴,那女婴身上有一字条,写着姓名和生辰,名叫,温眷禾。
家中妻子刚诞下一女,或许是为了给女儿积德,又或许是他们夫妇本就善良,几乎没有犹豫就将温眷禾抱回家中,抚养长大还教了相同的手艺。
“如果不是遇见了爹娘,我早就饿死在襁褓之中了。"温眷禾说,“以前完全没想过如果我再也见不到姐姐会怎么样,所以当她的死讯传来时,几乎想都不用想,就来了西陵城内。”雨打的树叶颤抖,一如那日她哭得不能自已耸动的肩膀。温眷禾问:“霍楚厌,你是否将我姐姐送给了沙突的某一位?”
“绝无可能。“霍楚厌说,“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姐姐的名字。”
“你最好不知道。“温眷禾拂去腰间的手掌,“我累了,如果你还有些良知,今晚请宿去别处。”
温眷禾拉上床帷,等听见霍楚厌离开的声音时,才安心闭上眼睛。
永春宫内,灯火长明。
文贵妃被禁足许久,怨气一天比一天深。
偏偏这时门外传来婢女的争吵声,她气得摔了杯子:“这么晚了是谁扰了本宫清净!”
贴身婢女萍儿马上出去寻找缘由,没一会儿,将辛者库一奴婢扯进来。
“贵妃娘娘,是辛者库贱婢偷东西。”
文贵妃正愁一身怒火无处发泄,上去就是一巴掌,护甲划破宫女的脸。
她哭着说:“奴婢辛者库采莲,没有偷东西!”萍儿说:“太后生辰那日,娘娘丢失一对皇上赏赐的玉镯,今日却在采莲的柜子里找到了。”
“连皇上赏赐的东西也敢偷,我看你是活够了!“文贵妃咬着牙,“把人送去慎刑司,务必严刑逼供!”一听慎刑司三字,采莲吓得浑身颤抖,慌忙解释道:“太后生辰那日,奴婢只是奉姑姑的命令给贵妃娘娘送衣裳,送到就走了,真的没有偷东西啊!”
萍儿反问:“那为何会在你柜中发现了娘娘的玉镯?”“奴婢不知,奴婢是被陷害的!”
“你一辛者库婢女,陷害你作甚?难不成是为了取代你的位置,去辛者库劳作吗?”
“够了!“文贵妃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聒噪的本宫耳朵都要出茧子了,赶紧打发走!”
被太监强硬掺着离宫时,采莲还在大声为自己争辩:“奴婢真的没有偷东西,霍大将军夫人可以为奴婢作证,那天是奴婢带着大将军夫人去的御花园,一整晚都和她在一起啊!”此话一出,更是触碰到了文贵妃的逆鳞。
都知道她被关在自己宫中禁足的导火索就是温眷禾。还有哥哥失了一臂也因为霍楚厌!
“被抓到了还敢信口雌黄证骗本宫,在此时提那二人就是存心气本宫!“她挑了挑眉,“我看不用送去慎刑司了。直接吩咐下去,杖杀!”
可就在这时,萍儿想到了什么,开口:“那大将军夫人不是个瞎子吗,你们是如何遇到的?”
“这…”采莲想起那晚发生的一切。
“说!不说娘娘现在就发落了你,连同你在宫外的家人也不得善终。”
一想到妹妹,采莲顿时心灰意冷。
她无奈道出当晚发生的一切,文贵妃听后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被撞坏了脑子,得了失心心疯吧?”“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求娘娘放过奴婢的家人吧!”“那瞎子瞎了这么久,霍楚厌四处寻医也没有效果。可你却说她没有瞎,我看你是为了活命故意编的瞎话。"文贵妃揉了揉太阳穴,一挥手,采莲再次被带了回去。萍儿思索片刻,小声问:“娘娘,您不相信采莲吗?”“一个辛者库最低贱的婢女说话怎能相信。”“就因为那是辛者库最低贱的婢女,平日里除了干活儿就是干活儿,见了娘娘连胆子都吓破了,肯定是看见什么就说什么。”
停顿一下,萍儿又说:“哪怕不是真的,也能说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