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动身返回卫国,告诉姐姐和卫楠她们,就说我这边一切顺遂,不必牵挂。”
马夫也不多言,拱手便即告辞。
待到马夫闭门而去,一直对他颇为在意的凉赢,这才试口探问,“他果真是马夫?行事果决干练,丝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就不像。”
流白落座塌上,拎起水壶便往碗中倒水,“他是卫楠的舍人,名为甯戚,本出自商家子弟。北杏临别之际,那丫头始终放心不下,我便从她身侧挑选了甯戚做我的马夫侍从,事实也证明我没有选错人,其实我早就把漓苑的位置告诉他了,可他却还是装作不知到处问路,给了国后安插在馆驿外的眼线足够时间,好去向他的主子回报,要不然怎会那么巧文昭刚拿到就遇上了?”
“如此说来,倒也不失为一个人才,就这样当一个普通的门客,未免太过屈才了吧?”
凉赢侧身坐于塌边,“但愿他将来能够高就。”“拢共几面罢了,连名字都是今日方知。”流白将茶碗轻轻推到她面前,自己又取来一只碗往内倒水,“你倒是喜欢操这闲心。”
凉赢冷瞄了他一眼,双手捧起茶碗,“你当我想?眼下羽翼未丰,岂能斗得过那些狡狐恶狼?”
流白笑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个消息,当可略宽君心。”话落,凉赢便见流白伸手指向自己的面颊,“今晨我受邀与齐公弈棋时,听老监向其禀报,说是文昭的脸不慎跌倒划伤了,要调养数日。”
“如此凑巧?“凉赢却是不信,反对流白含笑而道,“看来一切如你所愿,光凭刻意留在葵邸的残存简片,还有这刻意涂抹后的书信,足以让生性多疑的国后对文昭大动肝火。”欢喜不过短短一瞬,凉赢又起忧心,“只是这样一来,不也把你自己折进去了?国后本就对你不放心,这样一来必然会更加深对你的猜忌和提防。”
“没什么好奇怪的,"流白起碗递于唇边,“早晚的事罢了。”凉赢听音不对,倚案探身追问,“莫非,这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手中漆木碗微摇,碗中茶水来回晃荡,映入其中流白的面孔也不断扭曲,“文昭根本无意嫁鲁,徐国也并非最尔小邦,解婚出妻岂是那般容易的?总要多耗些心心神才是。”细细想来,凉赢渐察其中端倪,“我明白了,之所以挑选此番北杏会盟,正是想要借三国结盟之事无形起势,况且他即将要迎娶的又是齐国二公主,而你又一以卫晁之名求娶三公主,任谁看都会认定这两桩婚事是三国商定好的,徐国纵使有楚国作为靠山,又要防备东邻吴国,自然不敢贸然与三国作对,这口气纵使难忍,也只得吞下了。”
“通透,"流白不吝赞赏,“这位刚即位不久的鲁公心中有了底气,对徐国说话腰杆自然也硬了些,算算日子出妻之事已成定局,不出两月鲁国必有使臣前来。”
凉赢不仅暗吸了一口凉气,“所以你趁此机会伪造与文昭私下勾结的文书,促使国后对文昭心生杀念,文昭即便再不情愿,为保性命也不得不尽速离开避祸了。竞然筹算如此深远,真是令人胆寒。”
“可唯独一件事,在我的计划之外。”
流白置碗于案,毫无半分自喜,反倒眼露哀丝,“我算到了自己会入住葵邸,也算到了文昭会先后对你们主仆下手,就连药中投毒也料到了,唯独没想到的,是她竟使出诛心这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手段,害得宋国公主丢了性命。”眼看流白强掩自责,凉赢伸手端过他面前的漆碗移至案旁悬空,微微手倾,碗中茶水尽洒一地,“此为杂念,尽皆倒空放手做事,往昔非你之过,真正该身遭报应劫数的另有其人。”依流白看来,以往凉赢眼中潺波涓涓宛若急冻冰河,任由艳阳高照也始终无法溶下一滴水来。
“去照照镜子吧,“流白应声苦笑,“此刻的你目露寒芒,才真正令人生畏。”
凉赢却道,“你所图者,不过驱其身远走,而我所求者,是灭其身断魂。”
流白嗓音一沉,“你想让她死?”
不知何时,屋内愈发沉郁的气息令流白渐感呼吸不畅。凉赢双手撑案缓缓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流白,“公主和她那未出世的孩子,一大一小两条性命,仅仅让她一个人死可不够数。”
心心如结石,流白垂首而笑,“看你这此恨无期的架势,打算利用我来替你除掉他们?”
话赶至此,昔日管夷吾之言再度浮现耳畔,凉赢索性言明,“我的确需要栖身之地重整旗鼓,好为公主讨回公道。不过我从未想过要利用你,即便真有此念也决然瞒不过你。”烨烨眼神透着无比坚定,流白亦起身,“如此说来我已了然,你认定与我目的并无冲突,希望与我携手一同对付他们?”此番与之四目相对,两人再无闪躲,“不全是如此,我明白你布的棋局远比我大得多,要对付的也远不止文昭和伯诸。放眼整个临淄城,唯一清楚你我底细的,不正是我们彼此么?我想我一定可以帮上忙,助你达成心愿,绝不会坏你的事。”“也可全你复仇之念,"流白止笑轻问,“口气倒是不小,不过不管做什么事都需要本钱的,各类打点疏通就不消说了,凭现在的你,只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