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绾疲惫地睁开眼,鸳尾正坐在床榻边守着她打盹。
外头落日熔金,暮云合璧,金黄灿烂的晚霞散成绮,落在妆奁上,将正对着她的那面铜镜照的涟漪。
余绾昏昏沉沉坐不起来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色蜡黄,干裂的嘴唇煞白,没有一丝血气,眼底也是遮掩不住的憔悴,似是卧病许久的人一般。
口舌干疼得厉害,余绾张了张嘴,嗓子眼恨不能冒出烟来,想起身去给自己倒杯水,奈何牙都快咬碎了,也就手指能勉强动一动。
好在鸳尾眠浅,及时醒来,快步倒了一杯水给余绾喂下:“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昨夜我出门前你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余绾连饮下两盏茶,这才舒适些许,被鸳尾扶坐起来,倚靠着软枕,不由头疼地蹙紧眉头。
刺杀任务迫在眉睫,万万没想到系统还有这么一出,十日倒计时一开启,她活像被鬼吸干了精气,眼下别说刺杀,出去杀只鸡都费力。余绾问道:“我昨夜晕过去后是怎么回来的?”
其实不用问,定是齐旺将她送回来,余绾懊恼不已。
纵使谢鹤续亲自招揽,余绾却不敢对他放松警惕。
原身似与谢鹤续有很深的过往,却不能改变在余绾心中,谢鹤续就是一条蛰伏起来的毒蛇巨蟒,看似盘踞假寐,却不知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窜出,狠狠咬住你的脖颈。
她必须时刻提防小心才是。
鸳尾回道:“齐旺驾着马车,将你带回来。他叩门时,你还躺在马车上晕迷不醒,问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寻来大夫也只说你旧伤未愈,身子太虚。你昏迷整整一日,汤药怎么也灌不下去,我都快被吓死了。”
余绾见鸳尾眼下青黑,想来一直守在她床边,不由说道:“我没事了,你也快去歇着吧。”
待鸳尾走后,余绾深吸一口气,唤来系统:“刺杀倒计时尚未至最后一日,可我如今虚弱成这样,剑都拿不起来,怎么去刺杀?”
系统这次倒是随叫随到:【此乃天道规定,十日倒计时开启后,你与反派太子距离过近,且并无刺杀的举止,便会被天道判定,给予为期十个时辰的惩罚。】
怪道昨夜谢鹤续出现后,她身子的不适感尤为加重,越演越烈,余绾揉着肿胀的眉心,在心中盘算着。
刺杀任务已迫在眉睫,若未能在规定的时日内刺杀反派谢鹤续,她便会被天道强行抹杀。可若为了完成系统任务,真去刺杀反派谢鹤续......
余绾不禁苦笑一声。
她穿书后,虽与谢鹤续来往不深,却已然能够肯定,谢鹤续绝非端方仁慈的君子,更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除却他身边那位名叫景和的暗卫,隐在暗处跟随的近卫不少于五人,虽未交手,但想来,武功不会差。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那日在刘恪言宅院中现身的数位弓箭手。
怎么看,刺杀谢鹤续也是死路一条。
她虽做好准备,拖着任务迟迟没有动手,自然也是因为还没有等到一个完美的时机。不仅如此,她还要为自己寻好退路,不然横竖一死,还不如被天道强行抹杀。
正盘算着,鸳尾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红枣枸杞红糖小米粥,几碟爽口的小菜,还有一碗乌鸡汤:“你先用膳,药正在熬。”
余绾没有什么胃口,诧异地看着碗里新鲜油亮的乌鸡肉:“这乌鸡像是刚宰杀的,哪里来的?”
虽说雪灾已过,隆安县衙也在开仓放粮,但这新鲜的乌鸡在这个节骨眼是不可多得的。
鸳尾本想喂余绾,但余绾挣扎着要起来,只好将膳食摆放在桌子上,搀扶余绾坐下:“是齐旺送来的,说是家中自己饲养的,听大夫说你要多补,便宰杀后与你送来了。你放心,我验过了,无毒。”
余绾失笑,端起小米粥喝了两口,却实在没有胃口。
她只能捡些爽口的小菜吃,待鸳尾坐下,忽而开口问道:“昨夜我睡醒出门时,你不在家中,去了哪里?”
鸳尾微愣。
平日里余绾并不会过多询问她的行踪,二人一直持有微妙的默契感。
余绾平静地问:“是不是快要动手了。”
欲言又止地看着余绾,鸳尾沉默着没有开口。
二人都很清楚,余绾问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象征什么,只要鸳尾回答她,不论余绾日后想与不想,她都已经牵扯进刺杀废太子的谋划中,届时若东窗事发......
月色清浅,寒风入窗,熄灭桌边的伶仃白蜡,手中的小米粥已经凉了几分,鸳尾和余绾都没有再说话,屋内静悄悄的,唯有窗边青枝在月色下轻颤。
食不下咽地喝着粥,鸳尾紧蹙着眉头,须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认真地看着余绾,率先打破安静:“余绾,你我相识多年,我是真心不希望你卷进这场风波。如今天下不平,诸侯亲王蠢蠢欲动,废太子回京一定会死人,可我宁愿是自己,也不希望你牵连其中。我已深涉其中,无法脱身,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