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势汹汹,按理说应当一鼓作气才是,怎么就在关键时刻停手逃走?”景材猜测道:“今夜缠斗太久,她们也负了伤,或许是怕了,不敢再继续?”
将染血的短箭扔在地上,景裕颇为无语:“这么贪生怕死还当什么刺客?”
之前刺杀殿下的刺客,不管是哪路人马排出的,起码都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但凡有丝毫机会,都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两人,溜得倒是挺快。
景材看着庭院内的尸身,叹道:“不过虽未将二人活捉,但总算目的达成了。”
将这些吃里爬外,心怀不轨的护卫处理了个干净,还不会落人口实。
景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正在暗暗沉思着,谢鹤续从明堂内走了出来。
他赶紧上前,正欲与景材等人一起跪下请罪,只是话尚未说出口,便见谢鹤续步伐缓慢地下了台阶,从地面上捡起一方染血的帕子。
这一看便是女子所绣,青色薄纱上绣着青竹幽兰,绣工马马虎虎,除了帕子的料子不错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景和刚想开口,谢鹤续忽然咳了起来,他咳得厉害,手撑着血污的地面,身子也随之颤抖,唇边竟流出一道血色。他顿时大惊,再也顾不上旁的,连忙上前搀扶,命人唤来府上大夫。
风雨暂缓,阴云散去,身上的丝丝凉意却迟迟未能好转。远处犬吠隐约,梧桐树叶沙沙萧瑟,寒风中仍是不曾消退的血腥气。
挥手将靠近的一位暗卫击退,余绾脚尖轻点,踏着檐下灯笼,将毒烟洒在檐下,离去时无意中瞥了一眼明堂内。盏盏烛火明亮,宽敞透亮的明堂内燃着炭盆,火光在谢鹤续身侧荧荧明灭,他脸色苍白,衬得那双眸子更加深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外面的打斗与之无关。他拿着一个頭果,眉眼半敛,骨节分明的指尖握着刀刃,正漫不经心地削着皮。
逃至府邸后边的街巷,荀红、钱淳方等人正焦急地候在约定地方,待余绾及鸳尾匆匆现身,几人长舒一口气,甚至来不及盘问结果如何,便匆匆拿起东西,荀红更是备好了毒烟。可一直逃至远处,绕着隆安县半边城,仍不见有暗卫追过来,几人疑心之下,却也不敢在城内继续兜兜绕绕。不止余绾和鸳尾身上受了伤,荀红身上伤势更重,寻到一处破败的荒庙暂避风头,钱淳方拿出药粉,分给众人涂抹。余绾身上最重的一道伤痕在肩膀处,深可见骨,再往前一寸便到脖颈处,鸳尾不放心钱淳方的药粉,拿出她之前重金求购的金疮药。
余绾力竭,方才根本感受不到疼痛,眼下才知自己身上受了这么多伤,但好在只有肩膀处这一道危及性命,虽疼得汗如雨下,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刺杀任务失败,众人心中怏怏不乐,但看着余绾和鸳尾身上的伤势也知晓二人已经尽力,今夜何等凶险,废太子谢鹤续院落里竞还设有机关,没被活捉受审已是万幸。谁也不忍出言责怪,互相埋怨,沉默地坐在一起啃食着干粮。
漫漫长夜终会过去,荒庙外头风驰雨骤,待上天痛痛快快地下了一场大雨后,旭日东升,破除阴霾。在荒庙中避了整整一夜的风头,钱淳方出去打探,确认周遭没有暗卫跟随后,众人回了各自的落脚地。虽说肩膀处那道伤痕敷了药,但荒庙四处漏风,余绾本就因天道的惩罚,但身子并未好彻底,又经受了一夜的风雨,再康健的身子也要出问题。
在荒庙中便发了热,回来后越演越烈,鸳尾命齐旺去医馆抓了药,闻苏百忙之中也命齐旺送来了一些补气血的药、一只乌鸡还有一封信。
信上言说,雍穆王明夜便会赶到隆安,约后日至酒楼一叙。余绾没再操心心旁的,一场高烧令她有些恹恹的,鸳尾此次也受了伤,喊来齐旺前来负责一日三餐的膳食。将他从闻苏手里解救出来,齐旺心中感激不尽,自然不会推脱,更何况鸳尾还付给他的有铜钱。
只是齐旺此人做饭实属一般,连鸳尾的一半都不及,虽说病中之人不宜吃油腻辛辣的,一日三餐都是米粥,喝了一日余绾就没有胃口了。
翌日,余绾捧着汤药,正想着一会儿遣派齐旺去酒楼里买些蜜饯果子吃,门便被敲响了。
没等余绾起身,齐旺便小跑去开门,本以为又是来蹭饭的荀红等人,不成想,门一开,余绾一眼便瞧见景和的面容。齐旺显然也有些错愕,见此人眼生,不敢直接请进来,正要回去禀告余绾,便听屋子里传来余绾淡淡的声音:“将人请进来吧。”
被谢鹤续摸清住址宅院,余绾倒是并没有太多讶异,毕竟她初入隆安,便被雁青盯上了。
只是屋内虽开着窗,但仍旧有汤药的苦味,为防止被景和闻出端倪,余绾索性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站在檐下,目光落在景和手上。
景和只身前来,手中提着一筐不算小的竹篮,鼓鼓囊囊的,上面被一块白布遮盖着,看不出装了什么东西,但看着突出的形状和白布上沁出来的红色血迹,令余绾有些不好的猜想。目光扫过门外,确定只有景和一人前来,余绾开口问道:“今日忽而登门,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景和微微一笑:“奉殿下之命,我等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