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不行。”
话音落下,对面女子眼眸中果然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她轻咬下唇,神情低落了些,闷闷道:“那我送的窗花,大人收到了吗,那里面,有我给大人剪的……”正说着,绣门突然被叩响,门外传来蝉衣的声音,等白穗应了一声,这才推门而入。
蝉衣收敛着目光,不曾多看,到了白穗面前,垂着首,神色为难地道:“公主,定北王在门外求见。”长门外,晚风吹得罗汉灯微微晃动,顾听寒正立于一侧,等着门房的回禀。
他已经太久没能见到阿穗了。
崇仁坊与定北王府距离甚远,加之年关已近朝事繁忙,这竟然和离后他第一次来到公主府。
今日听闻白穗遇刺,他顾不得天色已暮,便心神难安地赶了过来。
一路上,他听着侍从将今日安阳公主府的经过禀报来,紧紧皱了眉。
太子庸碌无能,又放任手下,怎堪大任?今日之事,归根结底还是太子惹出的祸患。
而安阳公主肆意跋扈,阿穗性子温和,本不该与她有交集,怎么会去赴她的宴?除非是对方刻意为难。离了定北王府,阿穗没了倚仗,人人都能欺她,她又何必非要和离,自讨苦吃?
顾听寒在门外站了许久,才见门房走过来,拱了拱手,道:“王爷请回吧,公主有言,既已和离,便再无关系,还请王爷行事慎重,莫要再来。”
“她真如此说?"顾听寒捏紧了指尖,蹙眉问道。门房点头不语,许是怕定北王硬闯拦不住,很快便退回长门内。
顾听寒立在原地,凝视着已阖上的朱色门扉,心心底莫名沉重了些。
阿穗竟还不肯见他。
他终于慢慢地挪动了步子,刚转身,便见一辆马车停在面前,颜宛月掀开锦帘,披着厚重的斗篷,由侍女扶着跳了下来。“王爷。"她低唤一声,奔上前来抱住他的腰身,低低抽泣。顾听寒眉心微动,在大街上如此行迹,若叫人看见了,实在不合礼数。何况,这是阿穗的公主府前。他正要推开颜宛月,便听见她又道:“今日迟迟不见王爷回府,我实在害怕,王爷可还会再抛下我?”他突然便止住了动作。
脑海中又浮现起当日颜宛月一身血迹,伤痕累累的模样。她本不必遭受如此无妄之灾。
是他欠了她。
静默良久,他慢慢地抚了抚她的肩,道:“我已向官府投递纳妾文书,请立你为良妾,从此定北王府便是你的家,无需害怕。”
晚风将疏枝吹出簌簌声响,月夜下,顾听寒回了头,遥遥地凝望着公主府亮起灯火的阁楼。
他本已决心将颜宛月送走,却因自己疏忽害得她小产,性命垂危,再也不能有孕。她原本就是自己部下的遗孤,他又怎能放任不管?如今给她一个良妾的名分,权当是收留她,予她一处庇护。
但愿阿穗不会耿耿于怀。
顾听寒带着颜宛月上了马车,夜间的风冷清清,微微拂动车帘,颜宛月小产不足一个月,吹不得风。他抬手欲将车帘掩好,目光落过来,却从车帘的缝隙中看见,公主府的朱门忽而打开,一道清隽身影走了出来。看见那抹熟悉的云水纹,顾听寒瞳仁骤缩。次日清晨,白穗用完早膳,便靠在窗前软榻上翻着书卷。这些不过是她随意选来的晦涩典籍,云敛却标注得极仔细,其中典故、释义都一一列出。他的字清俊有风骨,落在纸上美观极了。白穗看得眉眼生了倦意,才慢慢放下。御医过来把了一次脉,有些诧异地道:"此番公主的高热来势汹汹,竟如此悄无声息便退了。”
他抚着胡须,还是不肯置信,又问:“殿下可还用了其他的药?”
白穗也觉得今日她似乎好了许多,睡了一觉后头脑便清明起来,她摇了摇头,道:“不曾。”
御医心道怪哉,又替白穗开了一方安神补虚的药,向蝉衣交待了近日饮食的避讳处才慢慢离开。
绣门外,有侍女穿过珠帘,快步走了过来,“殿下,安阳公主来了。”
白穗美眸中微微流露讶然,随即点了点头,弯唇道:“去请。”
如今在明面上,是她救了安阳,安阳便是不情愿,也会被家臣劝来探望一次,只是没想到,她会来得如此之快。原以为有过去的恩怨在,她会扭泥几日,再拉下脸面过来。安阳本是想快泥的,偏偏今日她又和驸马吵架了。长门外,她正坐在马车上垮着脸冷哼,对着小斯滔滔不绝地放狠话,“我在永宁这儿住几日,反正我早就不想看见驸马那张冷脸了,你叫司邢当心些,指不定我去向永宁讨教一下后,回来便塞他一纸和离书……
等她的狠话终于说完,小厮才弓着腰默不作声地告退。侍女心中叹息一声,安抚着主子,提醒道:“殿下,我们还未向永宁公主府递拜帖,”
安阳神色纠结了一会儿,为难道:“那永宁不会不放我进去吧,我话都说到这里了,司邢不来跪下求着我,我便回去,多没面子。”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道:“可是永宁救了我,我是去照顾她的,要什么拜帖。”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