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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穗将香料拨入缠枝花鸟银香囊中,便看见蝉衣自曲屏外走了进来。
“奴婢打探到,太子此番出行竞带了位舞姬,玉堂殿宫女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太子便又宠幸上了舞姬,如此这般,当真是不顾太子妃与王家的颜面。"蝉衣蹙眉道。白穗默了良久,幽幽叹息,太子行事这般荒唐,若非别无他法,她又怎么会选择交好太子党。
“糕点做好了吗?"顿了片刻,她问道。
蝉衣点头,从木托上取下一个精致的食盒,心中仍有顾虑,问道:“紫薇令让公主下午留在行宫,公主可真要去猎场?”白穗起身,杏白色裙摆如花瓣般微扬起轻盈的弧度,她不紧不慢地将缠枝花鸟银香囊佩上,发间流苏微微摇曳,弯了弯唇,眸底浮起浅浅笑意。
“当然要去,我可答应了要与紫薇令形影不离,怎好一人留在行宫?”
猎场离行宫尚有些距离,白穗不会骑马,此处又没有车舆,前面下山的路倒还好,后面的路越发崎岖不平,她一路走过来,只觉脚腕酸痛难忍。
白穗强忍着,心中却难免有些后悔。
她确实该听云敛的,待晚上围猎结束,圣人行赏,她只要跟在他身侧,何愁见不着太子?
自己实在是心急了些。
午后的日头越大,蝉衣替白穗打起了伞,见公主额间起了一层薄汗,忍不住道:“公主肩上的伤尚未养好,不如先歇息一会儿?”
白穗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远方已现出轮廓的围猎场上,心底轻轻笑了一声,狼狈些也好,狼狈些才显得情真意切。到了围猎场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外围支起供人休憩的帐篷,白穗辨认出属于太子的那个,走了过去。
东宫的侍从们见九公主突然来此,心生讶异,随即便想到安阳公主府上的那场行刺,是九公主替安阳公主挡了刀。想必,九公主是来寻安阳公主的。
东宫的宫人向来自视甚高,若在平日时,难免会怠慢白穗,如今因为有一层对安阳公主的救命之恩,众人待九公主难得恭敬了起来。
侍女为白穗添置座椅,倒上清茶,正温言请她先等候片刻,帐篷外却陡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那声音婉转动人,似黄莺轻语,“可是太子殿下回来了?”话音方落,便见她掀开锦幕,径直走进来,却在看见白穗时微微怔愣住。
“越娘子,太子尚在围猎呢,您慢些。“身后侍女追上来,叹息一声。
现已是寒冬腊月,进来的女子却穿了一身薄纱裙,深蓝的纱衣衬得肤色白如凝脂,美貌动人。
姓越,想必便是太子新得的那个舞姬。
连冬猎都要将人带着,果真如传闻中一般,甚得太子宠爱。侍女轻轻拉了拉越姬的衣袖,小声道:“娘子,这是永宁公主。”
越姬才缓缓收了神色间的怔愣,福身行礼。她似乎有些畏生,并不敢主动搭话,坐在帐篷内的矮榻上,抿着唇,只敢偷偷地抬眼看白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越娘子可有话要说?"白穗眸色温和地落过来,唇边带着一丝浅笑。
越姬眸光微动,慢慢开口,“我见公主有些眼熟,不知公主的母亲是何人?”
一霎间,帐篷内陡然沉寂下去,针落有声。身后的侍女急得想拉越姬的袖子,九公主的生母身份低微,只是个被圣人厌弃的舞姬,如此提起,岂不是直白地戳人痛处?
悄怆的静谧后,白穗慢慢取了一盏茶,她神色一如既往般温良,似乎并不计较,只轻轻笑了一声,“我生母已逝,并未留下名姓,当年,圣人赐过一个′瑶字,被众人称作瑶姬。”“姬”,便是无名无份,同自己这般,连妾室都算不得,越姬渐渐意识到自己问话的不妥,她攥了攥手,目露懊悔之色。好在九公主不似见怪的模样,美眸温良如水,亦不看轻她的身份,主动与她交谈起来。
越姬虽得宠,平日里却也只有下人会给她面子,她身份低微,上不得宗牒,太子后院其余的姬妾讽她以色侍人,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今九公主用再寻常不过的目光看她,温声与她说话,让越姬受宠若惊,一时间竟忘了方才想询问公主的事。因母亲的缘故,白穗不会轻视这些乐户女子,但今日她确有私心。越姬如今得太子宠爱,她与越姬来往,往后去东宫便有了一个合适的缘由。
不过交谈了半个时辰,越姬便已对白穗另眼相待,她被人从沂国带来献给太子,对大周半知半解,如今白穗耐心地向她讲解大周的一切风俗民情,让越姬心中更生依赖。两人正说着话,帐外依稀传来一阵剑鞘与玄色劲装衣摆相撞发出的冷肃声响。
白穗微微抬起眼,看向帐帘,现在分明未到围猎结束的时间,心中正生疑惑,忽而外面听见外面传来一句“燕小将军”。猎场外围,江国公背手立于凛冽山风中,含笑道:“靖王殿下为此番冬猎筹备良久,苦练骑射数月,生怕让圣人失望,天道酬勤,想必今日必收获颇丰。”
他微微侧目,看向身侧端坐的那道幽兰玉竹般的清隽身影,刻意问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