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在额娘跟前说说倒也罢了,在外头可别这般口无遮拦,须知,隔墙有耳。”
“这是自然,有些话我只在额娘跟前说,在府上都不会透露半个字。”胤禟撇了撇嘴:“若是在额娘跟前都不能说一句心里话,我这话又该跟谁说去?”
面对儿子的撒娇,宜妃心中很是受用,只是,胤禟对小格格的态度,仍是让她很不赞同。
“罢了,你总有一套套道理,我说不过你。只是,纵使你不愿处处按照你汗阿玛的心思来,也不必故意惹你汗阿玛生气吧?讨好一个小娃娃,于你而言应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你怎么就不愿稍稍用点儿心思?”
胤禟闻言,眉眼间划过一丝冷厉:“我可不信汗阿玛特意将我们一个个唤入宫中,当真是为了让我们哄好那奶娃娃。只怕照顾奶娃娃是假,汗阿玛借机观察、考验我们才是真。我可没兴趣接受这什劳子考验,所以,就这样吧,横竖我也从来都不是被他期待的儿子。”
见宜妃还想再劝,胤禟断然道:“他喜欢的,我就非得去讨好么?我又不图他给我什么赏赐!有朝一日,我若要去讨好那小奶娃,必是因我喜欢她,而不是因为汗阿玛!”
宜妃闻言,摇了摇头,却拿固执的儿子毫无办法。
……
暮色四合,宫人们点起了一盏盏风灯,驱散了翊坤宫的暗沉。
黄花梨桌案上摆满了菜肴,有挂炉山鸡、罗汉大虾、莲蓬豆腐、玉笋蕨菜①等菜品,又有奶白枣宝、蜜饯红果②等点心,俱是宜妃素日里爱吃的。
只今日宜妃显然没什么胃口,略略动了几筷子,便将菜赏给了侍奉在一旁的下人。
宜妃身边儿的大宫女银铃为她递上口盂漱了口,见她已就着银叶捧着的铜盆开始净手,颇为忧心:“主子,您近来本就常感体虚,若再不好生用膳,对您的身子愈发不利。”
“是啊。”银叶在一旁帮腔:“五爷和九爷最是孝顺,若是让二位爷知道您不肯好生用膳,只怕要责怪奴婢们没有伺候好您了。”
宜妃闻言抿了抿唇:“哪有你们说得这般夸张?近日天气渐热,本宫只是胃口不大好罢了。对了,皇上今日翻了谁的绿头牌?”
“回主子,是永和宫德妃娘娘的。”
宜妃将手从铜盆中拿出,看着自己保养得宜的手,半晌,方道:“皇上也有一个多月不曾来本宫的翊坤宫了吧?你们说,皇上是不是恼了小九?”
“应当不至于吧……九爷可是皇上的亲儿子,这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宜妃却不似她们这般乐观,只听她叹了口气,道:“本宫论地位在德妃之上,论圣宠与德妃相当,往日,皇上哪回不是先来了本宫的翊坤宫,才去德妃那儿?如今,皇上只翻了德妃的牌子,却绝口不提本宫,可见皇上他心里头不高兴了。”
“上回,胤褆惹恼了皇上,皇上可是好些日子都没给胤褆好脸色。若不是有惠妃替他周旋着,只怕他的处境更糟。胤褆盲目自大,看不懂皇上的心思,小九明明看得懂皇上的心思,却不愿顺着皇上的心思来。本宫这个做额娘的,少不得要使点子力气,为小九描补一二。”
“娘娘准备如何描补,难不成,也学着惠妃娘娘那般,从小格格身上入手?”银铃想了想:“咱们宫中小厨房的厨子虽也有些手艺,却不擅长做那些精致的糕点,想要走惠妃娘娘的路子,怕是有些难。”
更何况,惠妃率先走了点心这路子,宜妃做得再好也是跟风了。
银叶一心想为主分忧,绞尽脑汁想了一阵儿,道:“奴婢没有别的长处,只一手绣活尚能看,不若奴婢为小格格缝个贴身物件儿,娘娘最后绣上几针,给小格格送去?”
“这不妥当,针线活谁都能做,显不出咱们翊坤宫的特殊来。旁的不说,小格格的生母唐侧福晋前不久就给小格格做了小衣裳,咱们娘娘要去学唐侧福晋?那还不如学惠妃娘娘呢。”
银铃见宜妃一副头疼样儿,不由出言劝慰:“法子总是会有的,咱们慢慢儿想着就是,娘娘勿要忧心。”
这时,侧殿传来一阵小小的喵呜声,银铃闻言道:“定是团团见主子许久没陪它玩,想主子了。可要奴婢把团团抱过来?”
宜妃想起那雪白的团子扭动着小身子,妖娆地跟人撒娇的模样,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快去将它抱来吧。”说着,又似真似假地与银铃、银叶抱怨:“这小东西最近是愈发娇气了。”
不多时,团团便被抱到了宜妃跟前,只见它整个儿窝在宫女怀中,通体呈白色,只头上、身上有零星的棕毛支棱着。它一身皮毛油光水滑,小小的鼻头湿漉漉的,可见被照顾得极好。
这猫儿显然是与宜妃亲昵惯了的,被抱来宜妃宫中也不露怯。
它一见宜妃便竖起了耳朵,睁着溜圆的蓝眼睛,冲着宜妃发出了一阵又细又软的“喵呜”声,伸出粉舌亲昵地舔了舔宜妃的手心。
这是一只番邦猫儿,胤禟在做海外生意之时特地为宜妃寻来的,性子温顺乖巧又粘人,深得宜妃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