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床头柜上的台灯也完全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一切都完好无损,一如当初。
顾正卿的喉间发痒,果然每一次的梦都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他产生一种他真的已经和阮莺步入婚姻殿堂的错觉。已经不止一次做这样的梦,顾正卿的眉头稍微拧紧几分,看向床头柜上的时钟,刚刚两点多钟,严重失眠的他才合眼睡上半个小时。
在梦里他的情绪近乎失控,一直抓住阮莺不打算放过。他们两个之间能做的事几乎都做了,已经明确有夫妻之实的他直到这个梦逸散了之后,身边好像还残留着阮莺身上的体温。
他甚至能够闻到一种奇妙的,淡淡的,完全不属于他身上的清香。
太过真实的梦境,令顾正卿也开始有些恍惚,究竞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
他按响服侍铃,很快就有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佣人出现在房间中。
“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自从顾正卿的腿脚断了之后,行动就很不方便了,许多时候上厕所也得借助旁人的外力才行,这让他的精神状态与日俱增的不太正常。
可能是因为他从前也是个能跑能跳的正常人,体会过阳光之后再失去,就会越来越厌憎黑暗。
何况,被人伺候着上厕所这些,一点个人的隐私都不存在了,而他连最基本的操作也做不了,也更让他感觉厌恶。
顾正卿的眉眼显得很是阴郁,房间里的环境也很简约现代化,甚至是清冷得不像话。
顾正卿见不得一切温暖的东西,连灯光的颜色都是偏冷的。
但是在梦里,他将阮莺囚在了他们顾家的一处老宅,里面都是复古又华丽的装饰物,因为太古老了,却并没有因此显得有多么温暖。
他扬起那张冷峻危险的脸,声音冷冷的也没有什么感情。
“我的头很疼。”
“很疼很疼。”
尽管那是梦,他的头却是真真实实在疼。疼到他的声音都开始打颤。
那痛感就像是投进湖泊里的石子泛起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逐层递进,从侧脑的某个部位一直蔓延至整个头脑。“去给我找医生。我要尽快看到医生。”
顾正卿指节都用力到颤抖。
佣人的眼睛里产生了片刻的惊恐,也不敢怠慢,连忙应声下去了。
“阮莺。”
顾正卿闭了闭眼,嘴里含糊念着。
梦里的他一直在逼问,为什么连她也敢嫌弃他?顾正卿不安分地抓着被褥的指节节节陷入其中,揉出了一道道张狂可怖的褶皱。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她让他滚出去,从她的梦里一一难道她也觉得那是个梦吗?和他一样被困在了其中?头更加疼了。
顾正卿几乎捂着额头,难以忍受地靠在床头,他的手指始终在颤抖,疼得满眼发黑,牙齿也开始打颤。阮莺居然连续往他的头上砸了两次,更令他费解的是,为什么梦里发生的事情也会影响到现实当中?他此刻的头疼,正是出于阮莺的报复。
天色黯淡,苍穹之间,一眼望去仍是看不到尽头的黑。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阮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无论如何也都睡不着。
阮莺干脆坐起身点开一盏小夜灯,就着橘红色的灯光开始看书。听到动静的椰椰,一只耳朵抖来抖去,立马扬起头看看自己的小主人正在做什么。
见到她对着自己在笑,椰椰马上也张开唇吐着舌头,仿佛也是在笑,很快又爬到她的身边,轻轻去舔她的掌心。“椰椰,"她搂住它的脖子,忍不住说,“如果哪天我从家里跑了,你要听话,去找哥哥好吗?哥哥他……应该会先替我照顾好你。”
“你要乖乖等着我,我早晚会回来接你。”她想着,至少得在裴司珏这边学到点什么,再去跑路其实也不迟。
至于顾正卿那边,可以想办法稍微拖延一下。一夜未眠,她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些事情,也不觉得困倦,等天亮时分,天边泛出鱼肚白,阮莺走到卫生间里进行了简单的洗漱。
她每天都会在这种时候照一会儿镜子,选择试着和自己和解一下,努力去接受这张也会令她感到难受,感到害怕的脸。
虽然其实这样做可能没什么用了,但阮莺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也很爱美,家里关于护肤品的瓶瓶罐罐其实并不少,很多时候,江玥也会从她那边带来一些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