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喻扶辞反应迅捷无比,后仰拉开距离,同时一挥袖扫开已飞至眼前的茶水和瓷片。
但就耽误了这么眨眼的光景,故离携风一掌已触到他脖颈肌肤。
他脚下有如生风,千钧一发之际侧身堪堪让过这一掌,反手去擒故离手腕。
故离不避不让,行云流水般接上第二掌直拍他门面,两人一掌正正对上,灵流爆裂开来,周遭桌椅屏风齐齐被扫飞出去,互相砸撞挤压四分五裂,屋内如同狂风过境,雅致整洁的摆设瞬间便一片狼藉,只有设了禁制的门窗纹丝不动。
这一掌过去,故离立刻便觉察不对。喻扶辞创了涅槃脉后如鱼得水,进境的速度与在玄苍时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在他正式开始殚精竭虑地攻打玄苍山周遭仙门前,刚刚成功渡了大乘境的劫。
而故离天赋异禀却一直不肯入脉,如失了船桨的水手,自从修至化神大圆满,就是迟迟等不来那道天劫。两人修为相差不多,毕竟隔着一个大境界,且故离的伤还未好全,可对掌时却没遇到预料中的威压,反而势均力敌,一时相持住谁也压不倒谁。
楚璲那家伙还算靠谱了一回,喻扶辞果然不是全盛状态,他身上有伤!
喻扶辞神色不见太多惊异,仿佛对故离突然出手并不怎么意外。那双漆黑的瞳仁又沉下去不少,彻底透不进一丝光。从眉峰到唇角的线条走势冰凉,片刻前露出的一丝丝和缓与疲惫仿佛是镜花水月的错觉,一晃眼还是那个数九寒冰天寒地冻的魔头。
连同勉强算是和平相处的几日也齐刷刷在这一掌里灰飞烟灭,两人摇身一变,又是魔门尊主和玄苍山的倾河仙君,只当相安无事这种状态在两个宿敌之间全然不可能存在。
喻扶辞挑起眼帘瞥一眼故离,意味不明道:“倾河仙君的金丹竟是已经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他每日叫人送的那碗药虽然效用也奇高,但还不至于到数日间便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故离知道这点瞒不过他,也不打算遮掩,反正连系统的存在都已经被他知晓,其它也没什么好再花工夫瞒的。
喻扶辞有时间问话,故离却不会挪出空闲来答。虽然对手身上带伤,但不代表二人处境就真的完全等同,一来濯浪剑不知所踪,可啼冥剑还好好的在主人手上,她万不能给喻扶辞祭出本命剑的时间,平白加重她这一端的负担;二来这可是魔头的老窝,尽管内乱生变,外面毕竟还有千万魔修等着,只待喻扶辞一声召唤便能进来将她拍成碎黄瓜沫。
她招招式式连绵如细雨,又快得看不清锋锐,转瞬间便与喻扶辞过了上百招。
虽然父亲随渡仙尊不收徒,她挂在母亲门下,但毕竟是亲女儿,原身的剑便是父亲亲自开的蒙,故离虽没见过这对父母,但继承了原身的修行路子,一身剑意有七八分都是承自幽影脉。
这一脉道训“世事无由,人当如影”,招式千变万化幽异诡谲,身法更是瞬息万变,但凡眼力差些,恐怕连幽影脉修士如何出招都捉摸不透,更遑论应对。
只见屋中仿佛刮起了一阵幽蓝飘渺的轻风,起落间几乎看不清步伐轨迹,像是藏身在了风中,只待对手露出破绽,便会猝然现身,无声无息地袭来。
而涅槃脉功法生生不息,只要人一息尚存,灵力便能在体内周转轮回永不干涸。每一次短兵相接,故离都能感觉到那股循环往复的生气,在喻扶辞体内不断周转。
两人一个抓不着,一个打不倒,僵持许久,满屋被殃及的陈设都几乎碎成了齑粉,依旧没分出高下来。
“故离,我还真是好奇,玄苍山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进去,叫你这么言听计从?”喻扶辞应招同样不留余力,声音里带上几分阴毒,“你落到我手里,我还没有拿你如何,你心爱的师门就急着榨干你最后一滴血,这待遇可还不如跟着我当魔修啊。”
故离立刻明白,他知道楚璲和她之间的那点筹谋,并且很有可能也知道封崖岭里有不干净的人。
这也不算奇怪,魔门致力于往正道玄门中安插人手早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早在凌霁之前便已有人付诸实践,那么反过来被仙门有样学样也不是异想天开。
仔细想来,喻扶辞会将两个化神境仙士安排在隔壁,这行为本身就很古怪——封崖岭那座几乎挖穿了地脉的监牢里又不缺地方。
出身幽影脉的楚璲自认为圆滑机巧,但也许早在他被押进不见天日的地牢之前,魔头就已经看穿了他打的那点算盘,还要反其道而行之,偏将二人关押在一起,像是打定主意要看好戏,乐得揣手在一旁等宿敌的笑话,简直顽皮赖骨。
眼前一花,故离身影凭空出现,劈手一掌削向他天灵。
“从你心头起邪念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同你的结局一样,早就注定好了。”她顿了顿才又续上,“魔修。”
掌风行至一半便被截住,擦身而过时隐隐能听见喻扶辞在她耳旁轻轻嗤笑一声,接着还了一掌直冲她心口空门!
故离迅速转身,犹如一点被风扬起的水雾,兔起鹘落间已避开了这一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