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章(修)
………“喻扶辞偏过头去闭了闭眼,再转过来时,眼中竞隐隐能看见鲜红的血丝。
“你知道自己不是谢知阑。那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凌霁?这难道公平吗?"他道,“那个重创道侣、亲手废了他前途,就为了一个魔门脉篆的凌霁,你当真认为我们一模一样?故离,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
故离猛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怎么,我不能说吗?"喻扶辞简直要咬碎了牙,“你知道当年都发生过什么,你难道不号……”
“不!"故离几乎是一把拉住他,催促道,“再往前。你说凌霁是为了一个魔门脉篆?”
喻扶辞一腔怒火给堵在中间不上不下,狐疑地看着她,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耍我玩吗?”
破天荒了,倾河仙君居然能给魔头说做是耍他玩。但故离显然远没到能掌握这一法门的地步,神情是不作伪的认真,追问:“凌霁身上是什么脉?”
喻扶辞神色依然不好看,怒气残余,偏开脸不看她:“倾河仙君都要将我这个魔修扫地出门了,我还要对你有求必应吗?”
节骨眼上,他那股劲又起来了,活脱脱一个祖宗脾气。但这次故离又确实无法怪罪到他身上,情急之下拽着他便道:“不赶你了。赶紧说。”
喻扶辞一扬眉,看样子略满意了点,终于勉为其难道:“当然是惑衍脉。不然呢?”
故离攥他的手猛然一紧。她好像又将身体里那一点可怜的生气挥霍光了,面色衰败,形容也有些疲倦,好几息后才道:“不可能。她从来没有被削过篆。”
喻扶辞下意识反手扶住她,神色也逐渐凝重:“什么?”
“她测出万生脉高阶互鸣,由外门拜入仰元峰我师兄座下。由我师兄及另外两个元婴修士一起亲自敬告北邮上神,请神降策。后来她打伤同门、重创道侣,出逃得匆忙,此后一直待在魔门。”
故离抬起头:“至少直到她死,从没有人削过她的脉篆。万生脉篆尚在,她又哪里能有什么惑衍脉篆?”一个修士只能烙上一个脉篆,就像一个人只能长一颗头颅。尤其对于正统十四脉而言,脉篆非同小可,无论赐予还是削去都必须上神亲自操刀,否则除非废掉灵台彻底沦为废人,根本不可能自己随便就挖出来。同时故离也很清楚,喻扶辞没道理在这种事上判断失误。她自己虽没入脉,也在书上见过正统十四脉的脉策,笔划写法同方才看到的都不相同。凌霁又死在涅槃脉创道之前,这也不是涅槃脉篆,只剩下惑衍一条。两人对视,彼此都不必多言,已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深思。
这可奇了怪了,凌霁生前再怎么能翻山蹈海,也不过修者之躯。她哪里来的本事能越过诸天上神,给自己换了一条神脉?
故离挪开目光,也没顾上去甩喻扶辞的手。他却蓦地加力,双手不管不顾地往前拢,几乎将故离半边肩膀揽进怀里。
故离心中气闷,一点不打算对他留情面。正要一掌推开,回头时却也发觉不对。对面她自己的脸看着居然有些扭曲,脸上的皮肉似乎融化了,正如同液体一般一点点往下淌!
这场景十足骇人,若拿去凡间人家编做话本,足能吓得垂髫小儿再不敢迈出家门半步。
越过这张惊悚的人脸,余光中山峦与天际竞也在一同溶解,蔚蓝与赭石混在一起,向四方流淌出无数光怪陆离的形状。
好像一记闷锤重重擂在外面包括的外壳上,故离从脊梁到胸肋齐齐闷痛,险些呛出一口血。耳边只听喻扶辞高喊了一声:“幻境塌了!"便一头栽入无边无际的斑驳奇境。如同两片秋叶被卷进通天彻地的风暴,难辨西东,连身体也无法自己控制,只能被迫随波逐流。广袤无垠的大地在脚下飞速掠过,不知在乱流里穿行了多久,故离耳中忽然涌进洪流般汹涌的话音。开始是絮絮低语,然后逐渐变成高声的叫喊。声音极密,彼此尾音与开头相互重叠,像织得一塌糊涂的线脚。直到所有声音都重合在一起,再分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尖锐的呐喊几乎要掀开故离的天灵。
这声音不像真的存在,而是神脉被断送的修士的怨愤与恶念,在墟中积攒千百年仍未消退,直接缠上她的神识。不甘、痛苦、愤怒、恼…格外黏稠,好似夜半等在河边、疯狂抓替身下水的水鬼,咬住她的神识不放,拼命拉扯撕咬,要将其扯得四分五裂。
昏昏沉沉间,故离视线中忽然出现一柄长剑,插在高山之巅。颜色虽然与天地是一般无二的灰败,却醒目得出奇,瞬间就攫取了她所有注意。
灵台霎时清明,神识从漫天飞舞的恶念中挣脱出来。她感到手上还死死攥着什么东西,不敢松劲,拽着使劲往剑的方向挪动,终于成功钻出乱流,摔在那把剑旁边。她缓了一下才爬起身。身边随着一起摔下来的果然是喻扶辞,谢天谢地,脱离幻境后他们就换了回来,算是眼下为数不多的一桩好消息。
幻境破碎后,他们就被外面的墟吸了进来。环视一圈,入目皆是灰蒙的色泽,嶙峋的山石往远处蔓延,起伏不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