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划磨她的指节。
又或许,在切割她的心脏。
巨大的无力感笼罩而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名为哀默的情绪里。
宛若在这瞬间失去全部的力气,她很想歇斯底里地质问,却又不知从何谈起。
难道因为她习惯了接受,便要被人一次次通知即将远离吗?
难倒因为她的年纪小,就该不商量吗?
她和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黄复酥张了张嘴,还是将那句埋在心底许久的话讲了出来:“是因为黄思华吗?”
“他是你哥哥!”黄春来厉声打断她的不礼貌,即便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句反抗。
黄复酥自顾自继续说:“因为他说想要在那边发展,你们就要一起过去帮他对吗?”
“等我们安顿下来,会把你也接过去。”宋知秋适时插话,“你这孩子不要死心眼。”
黄复酥将指尖死死压入手心里,疼痛经神经传递给大脑,拨开混沌。她又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黄思华想要在贵州发展,你们就要一起过去帮他,对吗?”
“是!”黄春来拔高声调抛出一个字,语调带着几分气急败坏,“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又不是不给你钱,你至于这样无理取闹吗?家长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们以后的发展?”
一连串的诘问反驳反倒令黄复酥觉得放松,这才是真正的黄春来。
一个酷爱喝酒,一点就炸,偶尔掀桌子摔碗家暴的中年男人。
而那个能把脾气憋在心里,装出一副老实憨厚模样的男人,不过是面对外人的假象与伪装。
此刻男人的暴躁和权威被挑战后的气急败坏,都无法造成她情绪的波澜涟漪。
她只将自己的全部希望寄托于母亲,妄想从那双日渐浑浊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在意与真心。
可惜她失败了。
黄复酥忽然觉得很累。
她的不解与挣扎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场孩童自认没有得到偏爱的无理取闹,但她只是想要一个清晰的答案。
她只是想要一个公平。
一滴滚烫的泪坠落,滴在手背上。
那一小片皮肤仿佛被这微不足道的热度灼伤了,发疼又发痒。
黄春来大手一挥,摆出一副不与小孩子计较的高姿态,恍若恩施玉露的施舍一般,“今天一楼的老李约我喝酒,说是给咱们一家践行,等会儿一起下去,别空着手。”
宋知秋揉捏着酸痛的腰背肩膀站起来,准备去储物间翻找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品。转身前,她用余光瞥一眼向来乖巧的女儿,愈发觉得烦躁,仿佛在埋怨她为什么突然如此不懂得体谅。
明明知道父母在外劳碌一天,她还要在家里耍小脾气。
“我不去!”黄复酥耸了耸鼻尖,用沙哑的嗓音说,“假期作业很多,我没时间。”
她说完,没管身后两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谴责目光,径直推开房门,再度落锁。
世界又一次短暂安静,而后是黄春来摔摔打打的声音,中间夹杂宋知秋一半煽风点火的数落,一半柔声细语的宽慰。
旁人作何感想,黄复酥已无暇理会。
她将自己整个人扔到硬挺的床板上,把脸埋在薄薄的夏凉被里。
出门前风扇已经关了,这短暂的一小时屋内空气流通不畅,压抑又闷热。
听到那道属于防盗门关闭的厚重声响,黄复酥将自己从被褥间拔出来。
思来想去,等大脑逐渐清晰,她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
头顶的粉色胖猪存钱罐里,有奶奶程萍在新年时分偷偷塞进口袋里的压岁钱。
想当初,小老太太悄悄摸摸让她不要声张,只说这钱可能会给她帮大忙。
如今果然。
换好外出所穿的衣服,黄复酥捏起钥匙,又踱步到书桌前,将手机充电线拔下,把发烫的机身扔进口袋里。
一切准备就绪,她光明正大地下楼。
在临近一楼的位置,故意弄出许多不同往日的动静。
黄春来与宋知秋极爱面子,必定会按照她方才的推辞解释。倘若那一大群人在此时瞧见她下楼的身影,脸上的表情必定很有趣。
只可惜,李叔叔一家似乎把践行宴安排在餐馆里。无论她怎样提起耳朵细细分辨,都无法捕捉到任何熟悉的声线。
黄复酥不再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给他们添堵的计划不成便罢了,她下楼的主要目的是为自己寻找欢乐。
甫一下楼,大街小巷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如同多重奏的音乐一般交错有致。
饥肠辘辘的感觉在饿过头后消失不见,黄复酥看到往日最爱的车轮饼,生不出半分食欲。
黄复酥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说不清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回头望望过去的十数年,她未免太随波逐流了。
一整条小吃街从南走到北,又折返回来再走一遍,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