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闻玉不知发生了何事,魏鄞修也不洗澡了,开门出去问话。
方岳等人扮做寻常护卫,然身上的肃杀之气掩盖不住,掌柜的见势不对,自知失言,立即求饶道歉。
她从良已久,有时候就是管不住嘴,在贵客面前胡言乱语,有的讲究人家可听不得这些个污言秽语。
魏鄞修没有拿她怎么样,扭头看向一旁的小宫女染菊,面无表情。
染菊此刻也没搞清楚状况,吓得脸色发白,立即跪了下来:“老爷,奴婢、奴婢知错……”
焉闻玉哪能由着他发作自己身边人,连忙跟了出来。
她尚未开口,魏鄞修已经转身回屋了:“是训德的错。”
当初册封妃位,给了朝悦宫,四个宫女是训德安排的,在各自领域皆算能干。
那时还有个年长的丁嬷嬷在,后来丁嬷嬷死了,也没给多安排一位过去。
焉闻玉就像一张白纸,而染菊自幼入宫做宫女,也不曾接触过一些浑话,两人稀里糊涂的,愣是没发现女掌柜说了些什么。
魏鄞修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去管朝悦宫这些小事,所以是训德的失职。
训德远在皇城,就这么被记上一笔。
染菊逃过一劫,心有余悸:“奴婢还以为要挨罚了。”
焉闻玉把她扶起来,道:“是我连累了你,他今日就想找我茬。”
“夫人别这么说,快进去吧……”染菊眼瞅着陛下心情不好,哪敢在外头窃窃私语。
焉闻玉万分不想进去,出宫以来跟魏鄞修日夜相对,她连个单独躲起来哭的地方都没有。
房间不是她一人的,床铺也不是。
如今还要伺候男人洗澡……
焉闻玉憋了一肚子的话,很是难受,刚转过内室屏风,就被堵得说不出口。
魏鄞修已经自行解了衣袍,泡在桶里,精壮的臂膀就那么直溜溜暴露在她眼前。
“需要朕教你怎么做?”他神色清冷,丢了一块帕子给她。
焉闻玉活像个被刁难的小媳妇,拿着帕子磨磨蹭蹭来到浴桶旁,沾了水替他擦背。
她低下头,动作生疏又专注,确保自己每一次施力都隔着软布,指尖不碰着他半寸肌肤。
好不容易擦完了,来到正面,肌肉紧结的胸膛饱满而隆起,腰腹处垒块分明,再往下……
魏鄞修突然一打水花,溅起的水珠落到她脸上:“你在看什么?”
小姑娘虽然有些无措,但审视他的目光是不是太认真了?
焉闻玉抿着唇瓣不说话,乍一见与女子截然不同的身躯,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不是很正常么,她又不是瞎子。
魏鄞修原以为她会羞得抬不起头,这会儿发现她所抗拒的是‘伺候他’这件事,而非会瞧见他赤i身i裸ii体。
“算了,你出去。”魏鄞修的下半截藏着不露面,决定不给她见识男女有别的机会。
如今他万分怀疑,她会非常仔细地观察那差异之处。
焉闻玉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这就放下软帕往外走。
临出去前,又听魏鄞修道:“若再与朕闹脾气,便罚你日日伺候朕。”
“什么?”
她眼睛都睁大了,心中多少有些不忿:“陛下凭何断言我在闹脾气?”
不想说话也不成,是要天天缠着他讲个不停么?
焉闻玉气呼呼的出去了,万分确定魏鄞修就是故意不让她好过,一直找茬。
这人怎么能这样过分呢?
及至就寝时间,她更加确信这一点。
本就不甚宽敞的客栈床榻,他一人就能睡去一大半,焉闻玉被逼到了墙角,娇娇小小的一团。
这下知道为何让她睡里头了,要是在外侧,一准能掉下去。
魏鄞修一声不吭的等着,等她睡着了,自己就会翻个身,滚到他怀里来窝着。
她入睡后不如白日乖巧,手脚的小动作不少。
睫毛卷翘,红唇微嘟,委委屈屈的,似乎在睡梦里都有诸多不满。
他知道焉闻玉在企图自救,便是一只小蚂蚁落了水,都懂得挣扎求生。
但就是无比笨拙,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攀附他,去获取一条最便捷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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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女掌柜特意送来几分小馄饨赔礼道歉,很是有心。
焉闻玉才从染菊那里听闻她的出身,原来名器不是正经小娘子该知道的词汇。
她知晓后,倒没有感觉被冒犯,掌柜的并无恶意,许是以往的习惯使然。
人在年幼时养成的习惯,当真很难改掉。
一行人继续出发,前方不远就是泗州地界了。
一路上不见雨水,路面干燥,山林良田无恙,也没有难民结伴而行。
虽还未抵达泗州,但怎么看都不像是遭遇过洪水汛涝的迹象,更别说随之而来的疫病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