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见便又要吵起来了,同为朝氏族老,又都位高权重,自是谁也不服谁。
就在静室中气氛越加紧张时,沉思许久的老妪忽然一拍桌案,有了主意:“依照先祖遗命,那便把朝氏的家主许给她不就行了!”
什么?
数十道目光顿时都看向了老妪,她慢条斯理道:“她与我朝氏家主成婚,这如何不是将朝氏尽予?”至少名义上是如此。
在场朝氏族老初听觉得这话荒谬,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主意再好不过。
数月前,朝氏主支一脉数名族老意外陨落秘境,其中也包括朝氏前上任家主,朝行月的父亲。
修士境界越高,传承血脉便越艰难,是以朝行月的父亲多年也只得他一个儿子。
与其父相比,朝行月的天资堪称平庸,服下不知多少少灵物,体内穴窍也只开了七宿,少时数次参与都天学宫的擢选都未能过,成了邺都城中世族茶余饭后的笑话。在父亲死后,身为少主的朝行月理当继任家主,于是他便在行了及冠礼后被匆匆推上了家主之位。他母亲是北燕仙门弟子,并非出身世族,是以朝行月的母族也就不能为他提供什么助力。
既无境界,又无手段,面对这样一位家主,朝氏诸多旁支势力先后露出獠牙,要瓜分朝行月名下的产业。他前往南荒取回父亲尸骸,途中遭遇数场刺杀,若非身边老媪尽心相护,甚至不可能活着回到邺都。在回到邺都之后,他便躲入城中一处别院中,连朝氏府邸也不敢回,似乎是被吓破了胆。
见此,朝氏众多族老更是再无所顾忌,光明正大地分割起原属于家主的资源,今日争执的矿脉便是其中一处。“如此,正好可回绝之前奚氏的提议!"中年男人眼睛冗o
奚氏想将族女许配给朝行月,无非是想令他做手中傀儡,借他家主的名义掌控朝氏,朝氏众多族老自然不会答应。
若是朝行月已有婚约,便可直接绝了奚氏算计。“既完成了先祖遗命,令我朝氏不至失约,又绝了奚氏的算计,至少还能为朝氏拉拢一位太微境修士,也算一举三得了。“老者拈须,思来想去,竟找不出这主意有什么不好。
他们这位家主虽然无用了些,但还算有副好皮囊,许是能讨那少女欢心。
“若是她不同意?”
“那便是她的问题,而非我等不肯遵从先祖遗命。”女子慢条斯理道。
至于朝行月的意见如何,并不重要。
在座朝氏族老对视一眼,有了定论。
老妪含笑道:“既如此,便传讯家主,让他回府一叙。”
另一边,待客的轩榭中寂然无声,站在角落处的侍女微微垂首,屏气敛声。
见朝氏族老迟迟未来,玄云低声向溯宁问道:“不知朝氏与主君是有何约定?”
竞让他们商议了如此之久。
骨伞悬在上方,溯宁阖着眼:“昔年我将灵木托她。”她曾于鹿鸣城外见栾木,只是年岁不足,未得长成。栾木树根与地脉相连,难以迁移,她便设下法阵,令朝陵看护。
不过溯宁当年为栾木设下的阵法,如今倒是将她自己也防住了,神识在邺都内外都无有所获。
如今时移世易,邺都与旧时的鹿鸣城已经多有不同,溯宁关于当年的记忆也只见碎片,便难以推算栾木所在。若非如此,她也不必前来朝氏,直接取走便是,以她的实力,朝氏也不可能拦得住她。
如今,却是要借朝氏先寻到栾木所在。
说话间,一众朝氏族老再现身,口中只道:“先祖遗命,我等已然明了,既有约在先,朝氏当然不会言而无信。”
玄云原本还担心朝氏不会轻易交出栾木,毕竟这是上古神木,世间难得一见,他活了这许多年,也未曾亲眼得见。
不过他们肯交出来,倒是省了神上动手的麻烦。此时却听朝氏老妪又道:“我等已遣人请来家主,只要溯宁姑娘愿意,朝氏随时可以举行结契之礼。”玄云看了她一眼,又茫然地看向溯宁,什么结契之礼?神上不是托以朝氏灵木么,这结契之礼从何谈起?溯宁睁开眼,目光落在前方众多朝氏族老身上,眉头微挑。
她怎么不知,自己何时与人定下了什么结契之礼。朝陵大约不会想到,她出于诸多思虑最后留下的遗命,最后能被自己的后辈曲解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