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着一道泪痕:“怎么可能,你不要骗我。”
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的腿……瘫痪了这么多年的毫无知觉的腿,竞然有站起来的可能?
上辈子直到他死,他都是个被困在轮椅之中,无法站立的废物。
“你信我,我不会骗你,这么多来找我治病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有超市的食物辅佐,我推测自己七阶就能治好你的双腿,至于你身上的其他毛病,不说全部,我现在也能给你治好个六七成,只要你日后注意保养,不要自己作妖,以后的身体要多健康有多健康,你想打个喷嚏都难。”
林秋砚直直地盯着江枝,想从她的表情看出她有没有说谎,可当他们目光交汇,江枝眼底的温柔和包容,就像是被揉碎了,满得快要溢出来。
“好,那我等着,等着你升级。“林秋砚不由得软了声音:“我相信你。”
没有人知道,他的这一句相信鼓足了多么大的勇气。曾经满怀仇恨,厌恶人类到毁灭世界的他,早就对自己的人生心灰意冷。
他正是经历过被信赖之人背叛而落得伤痕累累的下场,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可是她出现了。
从那一天她毫不嫌弃他的脏臭,满眼关心和紧张将他公主抱起来,林秋砚就心动了。
看着林秋砚的状态平稳了不少,江枝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喜怒无常的林秋砚还真是难哄。
江枝费了这么大的劲,自然是因为林秋砚抓住了她的胃就抓住了她的心,江枝可不想放走这个勤快能干的好厨子。
更何况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江枝已经把这几个店员当成了同伴,她可不忍心自己的同伴随时随地被身体的病痛而折磨。
林秋砚回想着自己刚才大吵大闹的发脾气,顿觉不好意思起来:“我,我总是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对不起。
能不能不要讨厌他?
这些话在他的嘴里反复游转,最后他却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你为我诊治辛苦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江枝摇头:“我晚上吃得多,还没饿呢。天色不早了,你快点休息吧,刚才我检测出你忧思过度,情绪焦虑低落,经常失眠多梦。”
“你连这个都能诊断出来?”林秋砚吃了一惊,随后呐呐地解释道:“我确实经常睡不着,睁眼到天亮。”没有失眠过的人很难懂得这是一场怎样漫长的酷刑。明明身体已经疲倦困乏到了极致,然而脑子里却不由得一遍又一遍沉浸在往事之中,被囚禁在弄得化不开的黑暗和几近永恒的死寂之中。无论他怎么挣扎,梦乡却始终对他紧闭大门,只能被那些无比想要摆脱和掩藏的回忆化为的枷锁重重困住身心。
“给你热一杯牛奶,会容易入睡一些吗?"江枝发问。林秋砚微抿了抿唇:“没用的。我只是怕黑,怕冷,怕一个人…”
江枝想了想,决定今晚好人做到底。
“那我先不走,坐在旁边陪你,给你输送治愈系的能量,安抚你的识海,你应该能很快睡着的。”林秋砚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那句拒绝的话在舌尖翻来滚去还是不舍得说出来。
“可、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江枝无所谓道:“我说过我今夜吃得饱,这会回去也睡不着。”
林秋砚脸颊滚烫:“那你稍等我一会,我稍微洗簌一下,再换一身睡衣。”
林秋砚身为店员,和江枝是同样的套间,刚才的治疗过程也是发生在客厅之中的。
江枝自己也回去洗簌了一番,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再回到林秋砚的客厅,她轻敲了敲门,听到卧室里的林秋砚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我收拾好了。”
江枝推门而入,林秋砚的脑袋背对着她,浑身上下都裹在厚厚的被子里,不露出一丝一毫的肌肤。用得着这么防她吗?
江枝觉得好笑,无声地挑了挑眉。
拿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既然林秋砚说他怕黑,江枝就没有关灯。
一手捧着一本闲书,另一只手升起治愈系舒缓疼痛的光芒,不断地飞入林秋砚身体之内。
起初林秋砚还不时悄悄转头,偷看江枝几眼,被江枝发觉之后,像是头受惊的小兽飞快转过脑袋,耳后根满是绯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睡姿也变得自然了不少。
江枝起身,将他露在被子之外的手轻轻放进去,正准备关灯离开,却听到林秋砚含糊不清地开始说梦话。“不要!”
“我好痛……我真的受不了了……放开我……“我会报复你们的,我要杀光你们所有人……”江枝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