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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潘金莲 夜半歌(十二)

那葡萄绿得剔透可爱,上头蒙着层薄薄的霜,不知那里摘来的。西屏拣了一颗吃,又说那焦家,“怎么不将那姓焦的姑娘抬进来,免得外头说你爱吃醋。”鸾喜纳罕她今日怎么总问大爷在外头的事,权当闲谈好了,苦于她素日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她照实道:“我提过一回,大爷自己不肯,我也懒得管他那些闲事。”“大爷为什么不肯?”

她别有意思地笑了下,“虽没抬进家来,安置在那元宝街上,也没亏待她。我听底下妈妈说,人家那宅子里好不热闹,隔三岔五地就摆酒听戏,比起我们这些正经奶奶,虽名不正言不顺,倒自在许多。何况她们那样的出身,还要这虚头巴脑的名声做什么?实惠要紧。”西屏剥好的葡萄递给她一颗,“她是什么出身?”鸾喜撇下嘴,“听说是跟着她爹四处唱曲卖艺的,他爹拉琴,她唱,那一年给大爷碰见,就在元宝街上租了处房子,收容了他们父女,从此后,大爷晚上要是不归家,多半都是宿在那房子里。”

西屏点着头,暗暗记下“元宝街”,赞同地笑着。静默中听见东厢房内在念经,便朝窗户上扭头,“玉哥的病还没好?”

鸾喜笑道:“比前两天又好些了。”

西屏笑道:“看来这念经也有些效用,比单请大夫吃药来得强,这叫双管齐下。”

鸾喜点头,“可见鬼神之事还是有的,不能不信。对了,从前晚凤居里闹鬼,你那外甥问出来没有,到底是不是真的闹鬼?”

反正一个家里,早晚都要知道,西屏也不瞒她,“是马厩里一个丫头捣的鬼,她从前受了五妹妹些赏,替五妹妹伸冤呢。这话你可别告诉太太,免得太太又拿她来打。”“我不会说的。“鸾喜目光里透出一丝鄙夷,“不过就算她老人家知道,也未必会打,就不怕人家说她理亏?要没做亏心事,怕人说什么?还不是她做那门亲事把五妹妹给逼死的。”

“那亲事虽是太太定的,却是四妹妹替太太出的主意。″

“谁不知道?"鸾喜嘟囔着嘴,“可做主的终归是太太,姊妹间不合,她从没劝过一句,一味偏着自己生的女儿,也不怕人家议论她不公道。反正咱们这位婆婆就是那样子,听说从前在娘家就霸道惯了,要不是因为老爷是靠她娘家发的家,早就休了她了,这些年老爷东奔西走,我看呐,未必没有避开她的意思,她老人家还不自觉呢。”俗话说旁观者清,大家都心照不宣,只太太自己看不出来。也是老爷面子功夫做得好,但凡在家和太太说话时,从未表现出过分的厌烦,人家都只说他是个敬太太爱太太的男人。

这厢由大奶奶房中出来,西屏忙赶着回去,走到晚凤居里告诉时修那焦家是住在元宝街上,凡是姜俞生夜不归家,多半就是在那房子里。

“那就走吧。"时修懒洋洋拔座起来,就要朝外走。西屏拽他一下,“你等着,我先回房去换身衣裳。”“又换衣裳做什么?”

她低头自视,面露嫌弃,“为打听这事,大晌午间跑到大奶奶屋里去,晒出我一身的汗。”

时修两眼一翻,“真是麻烦。”

她回首瞪他,“要不是你急吼吼的,我还要洗个澡呢!”

这厢出去,在园中碰见南台从衙门归家,脸上的淤痕还在,青紫斑斓,在大片翠绿的浓阴底下低头走着,像是提不起精神。西屏见他那模样有点可怜,可斜眼一瞟时修,知道这时候去和他搭讪更要惹怒这只猫,只得装作没看见。

不想南台挨揍也挨不怕,看见他们便疾步赶上前来,“二嫂,我今日在衙门特向初十说的那差役打听过,当初他听说了迷药之事,马上就回禀了周大人,周大人还特地差他去初十配药的那家铺子里查证过,确有其事。可隔了两日,周大人忽然又不叫他查了,我想一一”“你想?"时修大有嘲笑之意,两点光斑在他脸上轻慢地晃来晃去,“等三爷想明白,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南台目中疑惑,时修乜他一眼,“这你还不明白?周大人是收了你们姜家的封口钱了。你还觉得你那位大伯母是个好人么?”

三言两语间,将南台逼得脸上一片难堪。西屏因怕气氛太僵,暗地里拽了拽时修的袖子角。

时修看她一眼,反剪起一条胳膊,“我看就算了吧三爷,这事情你就别管了,免得查出什么有伤你们姜家体面的事,你在你伯父伯母跟前还不好交差。”南台把目光一凝,“二爷以为我会为维护姜家的体面而枉顾王法律例?”

时修把眼抬到树枝上去,冷笑一下,“这我可说不好。”

“二爷放心,我大小也是个公门中人,熟知法例,倘或姜家果有人暗行奸.污妇女之事,我绝不会徇私情。”时修乜笑一声,“你倒想,可你不过是个小小仵作,有多大的权徇得了私?”

终于枢得南台面色转冷,呵一声,“你!一一”“我什么?”

西屏见他二人唇枪舌战没完没了,赶忙拉扯,“到底是不是大爷还没查清楚呢,你们急着吵什么?三叔,我看你也不要去问太太了,就是问了她也不会说,反而得罪她。我和狸奴眼下要到外头去问问,等问出什么来,再和你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