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家已经走到了走廊外,他不制止抵门的程茵,放任她们做无用功。
等了片刻,他再次拉琴,四周乐声倏尔变幻,换了一首她们从未听过的歌曲。
音符跳动,元听沄竖起耳朵,听见了啾啾鸟鸣声。
只晃神的功夫,万千鸟类振翅飞出树林的声音嘈杂纷乱。
学校里种了很多参天大树,高树顶端栖息着许多鸟类,多是麻雀,偶尔能见到几只乌鸦。
元听沄站在窗边往天空的方向看,校内所有的鸟都被惊动,在繁茂的树林中一跃而起,溃散逃跑。
无孔不入的乐声是密不透风大网,溃散的鸟内被网到一处,乌压压几大片,破空闯向教室。
第一只鸟撞在了玻璃窗上,鲜红的血液在窗户上炸开,失去生气的尸首顺着窗户滑下。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窗外尸首层层堆积,乌黑色的羽毛染着血液,被狂风卷起。
小提琴家直立在走廊边,他不为周遭环境所扰,鸟类飞蛾扑火般越过他,眨眼间尸体轻飘飘落下。
她想,这么炫酷的怪物,能为她所用就好了。
但前提是她必须先杀了他。
元听沄直视着小提琴家,他先错开了目光,垂眸专心拉琴。
要怎么杀死他呢?
她看向音乐教师,音乐教师瘫坐在地面,把头埋入膝盖。从对方头部和膝盖的一点缝隙中,元听沄看见了吊坠的微弱银光。
她拍拍音乐教师的肩膀,对方抬头看向她,挂着泪痕的脸上带着诧异。
相比之前,音乐教师已经好多了,苍白的面色转向红润。当音乐教师的目光移到被鸟类撞成蛛网状的窗户时,她颤抖着双唇,面色隐隐发白。
元听沄指向吊坠,言简意赅:“把它给我。”
音乐教师微怔,在被再次催促后还是把吊坠摘下递给了元听沄。
吊坠上的小提琴其实是个相盒,元听沄打开相盒盖子,看见了里面装着的照片。
——音乐教师正在拉小提琴,颈下的吊坠泛着光。
元听沄掂量着吊坠,目光游移,看向教室后门。
后门离湖更近。
***
外面天昏地暗,教室内的灯泡滋啦作响,有一盏灯在天花板上炸出火星。
窗户上结了密密涔涔的冰花,程茵收回被冻伤的手指,面色紧张地看着破败的窗户和门。
音乐声还在继续,但这间教室支撑不了多久了。
抵在门后的板凳往后移,在粗糙地面划拉出刺耳的响声。
前门被撞开道缝,程茵眼疾手快捞起另一根板凳,再次抵在门口。
窗户的情况更糟,她难顾及两边的情况,“小沄,你去抵窗户……小沄?元听沄!”
她回头,音乐教师呆滞地坐在原地,伸手指向大开的后门。
程茵旁边的窗户瞬息破裂,她急急后退,脚边洒了几片玻璃碎片。一只带血的乌鸦咕噜噜滚进教室,断了最后一口气。
小提琴家盯着大开的后门,身影消失在原地。
***
另一边。
这玩意儿还会瞬移。
元听沄攥着挂坠,咬牙往教学楼外跑。
身后的乐声已经变成了只有她才能看得见的大手,距离她的后背不过咫尺,即将抓住她。
四周景象快速交替,她手撑栏杆,利落翻出走廊,再往前几米远近就是湖。
元听沄紧急刹住脚步,回头。
小提琴家站在走廊外,他选的位置很刁钻,刚好能避开飘落的细雨。
他认为她已经放弃了抵抗,乐声高昂,杀意郁勃。
和这股强劲的声音比起,方才都是小打小闹。
赤裸裸的攻击性包围了元听沄,她的意识依然清醒,但四肢开始发软,握着吊坠的手渐渐失了力道。
音符化成的大手想要一把攥住她手中的吊坠,指尖已经摸到吊坠尾巴了,元听沄出其不意,拼着最后的力量,忽然把手中吊坠往湖里狠狠一抛——
吊坠在细雨中划出一道银色弧线,拥有实体的音符穿过她,带动一小阵风,掀起元听沄几缕长发。
它们跟随着吊坠的弧线,争先恐后地钻进了湖里。
湖面激起一簇浪花,随后开始咕噜噜冒泡。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地滴在湖边绿植宽大的叶子上。他拉琴的手僵住,眼睁睁看见自己的攻击全部打入了湖中。
他上前,雨水滴湿鞋面,小提琴家又退回了走廊之下。
压在琴弓上的手指发白,他感知到音符被困在了湖水的‘身体内’。
它们无法主动离开,只能在湖水中横冲直撞,企图撕开一个出口。
不行,再这样下去,变异水体迟早被唤醒。
小提琴家拧紧眉,怪物和怪物之间的同事关系,比人类之间的同事关系更糟糕。
他移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