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地踩死油门,原地急刹,陆方池脑门又一次遭殃,嘭地撞上前排。
他哇哇嚎叫:“我的发型!”
细软的刘海接连遭殃,无论他如何拼命恢复,都比不上起初完美。
他紧握小圆镜,愤慨地瞪向顾泽:“靠,我去看美女老师怎么了?又不是看你对象!”
发泄到这里,他忽然记起一点,脑袋凑去前排中缝,惊诧地问:“那个美女老师不会真的是你对象吧?”顾泽抬起眼锋,从内视镜剜他一眼,语气森凉:“不是。”
陆方池喜上眉梢:“那我可以…”
他话还没有说完,顾泽推门下车,重重甩上车门。沉闷地摔门声震在闭塞车内,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回响,陆方池被吓了一个激灵。
他呆坐不动,迟钝地眨动眼睫,回过味来趴去车窗,冲大步走到路边的顾泽喊:“哥,我错了,我保证只是来做慈善的,再也不打美女老师的主意了。”
顾泽充耳不闻,自顾自敲出一支烟,尽情抽完再说。待他再坐上驾驶座,径直将车开去了供电所。巴勒恒和赵秀芝一样热情好客,听说他去接远道而来的朋友,专门备下了好酒好菜。
数个大男人围坐的饭桌,里面还有陆方池这个顶级话痨,不可畏不闹腾。
相较而言,顾泽闷得好像丧失了言语功能,始终闭口不言,度数不低的烈酒一杯杯地下肚。
东道主巴勒恒瞧了他好几下,约莫瞧出他的重重心事,借着酒劲,大胆劝道:“在意就去追啊,大老爷们就不要婆婆妈妈,顾虑那么多,我老婆当初就是我死皮赖脸追来的,不然我现在多半还单着。”
“追谁?"陆方池一双狗狗眼亮如灯泡,直勾勾望向顾泽,“我哥看上谁了?”
顾泽冷冷斜他两眼,端起酒杯,仰面又灌了自己一杯。他在意她吗?
顾泽倏然想到前阵子的宣传片拍摄。
这个提议是他首先想出,费了不少口舌,向努校强力推荐的。
起初的目的除了想为那群远离高速发展的内地,被出生和地域严重局限的孩子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还想膈应随越。
当顾泽听说她从前仅仅是把自己当成一夜情对象,怒不可遏,计划去找努校说这件事就此作罢,他不拍了。可是方才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耳闻随越拒绝拍摄,他气不打一处来,难以抑制地非要和她对着干。以最冷漠无情,顽劣不堪的态度,逼她点头答应。然后呢?
然后是随越眼眶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控诉为什么遇到他就会倒霉。
更是她言辞决绝,叫他别那么没出息,始终放不下。思及此,顾泽重重搁置酒杯,凉淡嗤道:“谁他妈在意她了。”
他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巴勒恒和陆方池对视一眼,后者挺直腰杆,欲要发表高见的势头已经摆出,前者手机突兀地打断,响铃几声。巴勒恒低眸扫完,抬起头说:“我老婆去他们学校组织的联谊会了。”
“靠。"陆方池的关注点立马被转移,问号倒豆子一般地往外蹦:“你老婆婚都结了还去参加联谊会?是我理解的那种联谊会吗?她去参加联谊会还和你报备?你们夫妻处得真不见外啊。”
“去你奶奶个腿儿。"巴勒恒和他才不见外,头一天碰面就不管不顾地上脚踹,“我老婆是陪随老师去的。”“随老师是谁?“陆方池初来乍到,当地人只认识这一桌。
巴勒恒没应,挑起眼皮,意有所指地瞟向顾泽。听到这里,顾泽倒酒的动作蓦地一顿。
忽而,他迅速满上一杯,闷声喝尽。
放下酒杯的同时,顾泽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掉头离开。他笔直双腿越迈越快,急不可耐。
有人提刀索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