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呵呵,不停歇地说:“他不是一到镇上就租了我家的房子吗,我当时就觉得他长得可好看了,比我见过所有男人都好看,后面他突然进山了,又来了我家的牧场,刚开始那两天他心情可差了,整天耷拉张脸,黑得吓人,我胆子比天大的,看了都怕,躲得远远的。”
随越细细回想,顾泽上山前的那几天,她正好因为脸颊被寒风吹伤,同他大发脾气,直白露骨地抱怨为什么一遇到他就会倒霉,还叫他别一直放不下。
“后面有一天,他看见我爷爷在编马鞭,主动说要学,那可是八楞十六边的哦,有很特殊很特殊的含义,编起来可麻烦,可复杂了。”
以为随越不清楚八楞十六边,米热依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重强调,“现在已经很少有男人愿意学了,我爷爷当年就是用这种鞭子追上奶奶的哦。
“我当时听说他在学,最喜欢的羊羔子都顾不上了,跑了大半个小时跑回毡房看,看着看着就觉得心心脏出毛病了,快得马上要蹦出来了。”
天气寒冷,凉风瑟瑟,随越双手插进外套荷包,闷闷地垂低视线,不知道如何接话。
得亏米热依的话密程度和陆方池有得一拼,压根用不上她反馈:“我问他编好了可以送我吗,他想都不想就把我拒了,还说已经想好送给谁了,对方还是一个女孩子,我听了心脏蹦得更高了!”
随越低低瞅向地面的双眸晃了晃,浅浅抿起了唇。冷不防的,一道高亢嗓门从上方投来:“越越!”随越和米热依停下迟缓的脚步,抬头望去,三楼一间办公室窗户边,赵秀芝探出脑袋,神情十分焦灼,很是担忧一般:“你们等我下来哈。”
话音未落,她就消失在了窗囗。
随越茫然地眨眨眼。
米热依也有微讶,不知所措地挥了挥麻花辫。赵秀芝行动快捷,没几秒钟就跑出了教学楼,站到随越身侧。
她面朝米热依,抬头挺胸,拿出当了好几年班主任的气场,严肃道:“米热依,你又到处乱跑,这个点了还不回去,需要我通知你舅舅来接吗?”
米热依大约对舅舅有不低的恐惧,愤愤却莫奈何地撇撇嘴:“当然不需要。”
她转向随越,骄傲仰脸的模样像极了高山原野上肆意生长的格桑:“虽然顾泽哥哥把八楞十六边的马鞭送给你了,但你们一天没有在一起,我就一天不会放弃。”说完她就掉头跑走了。
赵秀芝怯怯地瞅向随越,观察她脸色,打圆场道:“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你别听她的。”随越总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着急跑下来了,一定是生怕她被大大咧咧的米热依欺负了。
“她挺可爱的。“随越笑着摇摇头,没放在心上。她凝神想了想:“有点像以前的我。”
虽说哪怕是三年前的她也比不上米热依时时刻刻的热烈与高昂精力,但也算是胆大的。
她也曾敢在荒山野岭坐上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的车,敢赖着那样冷酷的顾泽当旅游搭子,还敢喊他同睡一张床。“你觉得她能追上顾泽吗?"随越忽然和她探索起来。赵秀芝诧然,一时卡壳。
随越自问自答,即刻下了结论:“追得到。”赵秀芝更加意外:“怎么说?”
随越唇边牵出些许弧度,交杂一缕浅淡凄凉:“你别看他平常对人冷淡,脾气又爆,其实他比很多人都容易心软,很难拒绝主动的女生。”
关于那年两人的初次交集,随越曾经翻来覆去的推演揣测过,为什么顾泽会去而复返,同意她上车,后面还默许了当她的旅游搭子。
思来想去,她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一顾泽心口不一,不会拒绝。
“是很难拒绝。”
聊天刚到这里,顾泽凌冽的磁性嗓音接下了话茬。随越浑身一凛,错愕地回头。
顾泽果然迈动笔直的长腿,快速接近了她们。赵秀芝自感多余,扯了个还要去检查班级卫生的借口,着急忙慌地溜回了教学楼。
随越迅速和顾泽对视一眼,胸口没来由地发堵,很不好受,别过脸说:“那你快去吧。”
“去哪里?"顾泽站到一步之遥,费解地问。随越声量较低,有些赌气:“小姑娘应该还没有走远。”
顾泽定定瞅她,不放过她一丝半毫的神态细节,嘴角泅开薄笑:“傻不傻?”
莫名其妙被骂,随越蹙动眉头,斜他一眼。顾泽缱绻的眸光勾住她,口吻带了点儿无可奈何:“我只是拒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