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临摹到这等足以乱真的地步,对方小小年纪却能做到,可见心性是何其坚韧,这样一个品学心性样样拔萃的栋梁之才,偏偏是朝廷一防再防的皇室宗亲,他此生纵便倾尽全力,也无法成为肱股之臣,岂不痛哉!
他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尽力扶持这孩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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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倒没心思去感怀身世,他前几日帮着把王家夫妇下葬到免费的漏泽园公墓后,又代祖孙两人写了一份申请居养院收留的文书,崔仙芝很快就批复了,但按流程,她们要下月才能搬进去。
在又问过陈大娘一些细节后,他对寻找糟酒铺子线索一事有了新的思路。
接下来,他每日只去王阿四回家必经的白马巷钟家糟酒铺子,不时跟店家钟十三和他妻子陈氏闲聊几句,再买二两酒请工坊过来的百姓吃,旁敲侧击地问到了不少家长里短的消息。
可仍然没得到与“王阿四二月初七来打酒”有关的消息。
越是这样,李世民反而越淡定,觉得离真相越近了。
因为陈大娘再三肯定地告诉他,东边的巷子酒太贵了,不是她们这些穷人能买的。
而西边的巷子里,只有白马巷的钟家糟酒铺子价格最实惠,打二两酒要比别家便宜半文,而且这里回清水巷也顺路,所以,王阿四一直只在他家买酒,都买二十多年了。
那些来买酒的百姓也说过:因为他们干的活太累,体力消耗太大,大伙认为喝酒能提神强身,所以王阿四虽然很节省,每个月也总有几天会跟他们一起来买酒。
然而,李世民一开始拿画像来这家酒铺子询问时,钟十三却说:没见过这人。后来他见大伙这么一说,马上又改了口,称先前看岔了没认出来,但是二月初七那天王阿四确实没来过。
李世民梳理了一遍疑点,依然天天来买二两酒,看着钟十三越来越紧张的神情,看着陈氏数次欲言又止的眼神,他知道,只要查出钟家铺子的老板为什么撒谎,那张借条上酒渍的真相就出来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近日换上了家常衣裳,独自往返医药堂和糟酒铺子,而崔仙芝也派出衙役继续搜寻证据迷惑薛家。
一晃就过去了八天,庆春堂的张郎中终于回来了,李世民收到消息,一刻不敢耽搁就赶去了码头。
张郎中刚下船,就看到一个气度出众的少年人来问自己捡借条一事,他还以为对方是薛家后辈,忙摆手让他走,
“不过是个举手之劳,小郎君不必惦记这等小事。”说完,就急着要赶回庆春堂。
李世民惊喜不已,忙把来龙去脉跟对方说了,恳请他跟随自己前往县衙作证。
他原以为张郎中虽有物归原主的善心,但薛家势大,想说服对方出面证明借条是由他还给薛寿的,恐怕还要费一番口舌。
哪晓得张郎中听完此事立刻面色大变,怔然一瞬后竟大呼着“错了,是老朽错了”,一下就晕了过后,等再醒来时,他就迫不及待主动提出要去衙门当证人。
李世民跟他细细确认了一遍事情经过后,立刻计上心来,想出了一个引薛寿主动暴露的法子。
当日,崔仙芝命人再次传唤薛寿和陈大娘,开堂再审薛王二人借款一案,并命主簿一一记录在册。
在公堂上,张郎中按照李世民的叮嘱,当着众人的面,把个别细节稍改后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二月初七这日,他到金桂巷为谢家老夫人看完诊后,特意绕了趟路,去白马巷买小孙女爱吃的滴酥鲍螺,后来看到地上有张纸,捡起来发现是借条就顺手揣在了身上。
当时,他下意识按常理揣度着,借款人拿到借条通常会就地销毁,想来一定是债主丢失的,便未经求证就径直在回家的途中,把借条还给了云阳酒楼的薛寿。
第二日,他收到大儿子身体不适的消息,便急急收拾行囊去了汴京,今日回来才晓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害死了两条人命!
说到最后,他朝陈大娘深深拜礼,已是老泪纵横。
李世民见崔仙芝面露疑惑,忙主动解释,
“学生刚才在路上问过了,张郎中之所以一听这事就悔悟当日还错了对象,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一个细节:白马巷在西边,离清水巷最近,离东边的云阳酒楼却极远,想来薛寿并不会踏足此地...”
话还没说完,刚用名贵膏药养好杖伤的薛寿就急忙出声反对,
“赵二郎,你在崔官人面前胡说些什么?莫非白马巷只有他王阿四去得,我就去不得了?”
张郎中颤抖着手,指着他,“白马巷处处是贫寒小民,敢问,薛掌柜屈尊前去做什么?”
薛寿又不傻,对方既然说了买了滴酥鲍螺才看到借条的,他还能去做什么?
他立刻回道,“我大宋的律法,可没规定富人不许踏足贫寒之地吧?二月初七那天,我自然是专程去白马巷买滴酥鲍螺的。”
李世民见他已经一脚踏进了陷阱,立刻追问,
“薛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