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交战时,实战经验比什么都重要。
一个缺乏实战经验的十七岁孩子,怎么可能打得出这种高难度胜绩?所以他认为这些话都是儿子教唆小厮乱编的。
可不管他怎么旁敲侧击追问,薛孚每回都会顾左右而言其他。
越是这样,薛季阳越怀疑其中隐情,他担心赵二郎暗中用什么事威胁幼子了,就特意吩咐大儿子派人盯着赵家。
他就不信了,对方真要暗中谋划什么幺蛾子,狐狸尾巴真露不出来!
薛孚这时已经萎靡了精神,重新趴回弦窗,盯着一阵阵“啪嗒”溅起的水花,心里头却悄悄想着——
那天,赵二郎可真威风啊!
...
一晃就到了四月下旬。
赵家铺子早换上了黑亮崭新的新门板,张木匠也爽快把旧门板拿回去,做成了几张板凳送来,一点没浪费。
刘玉碧和许芸心里,却一天比一天焦急不安。
上个月底,牙行的人就早早来通知她们:有好几拨人都看中了这间铺子,只等到时把新门板换好,就会过来喊她们亲自去挑一户合眼的赁客签约。
哪晓得,等张木匠提前把新门板运来换好了,牙行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许芸主动跑去牙行,告诉对方可以带赁客来签约了,对方躲躲闪闪半天只回了一句:别人已经全赁好合适的铺子了。
失望之下,许芸只好委托牙行再帮忙寻找新赁客。
这个月里,隔壁的桐庐县又接连发生两起孩童失踪案,崔知县十分重视这事,让大郎把所有的衙役和弓手都叫来分工值守,确保本县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街巷巡逻值守。
这样一来,大郎经常凌晨才换班回家,二郎也被分配了一整天的工作任务,眼看两个孩子都忙得不可开交,婆媳俩担心他们耽误了公事,就商量好这事先不告诉他们,哪能啥事都指望孩子出面呢?
俩人一开始想着,家里反正也没有田地需要打整,她们有大把的时间能处理好这事。
没想到牙行那边再也没有了音信,阿庆嫂倒是热心帮她们介绍过几个有兴趣租铺子的人,可到了最后,对方总会用各种理由不了了之。
刘玉碧还拉着许芸去道观拜了好多回,也没起什么作用,就嘀咕着是不是青云道长走了,道观开始不灵了。
想来想去,这事实在太过蹊跷,傍晚时分,许芸趁二郎下值回来就悄悄告诉了他。
其实李世民上回就料到,背后的主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有崔知县坐镇宜阳,又有薛寿的前车之鉴在,想来对方并不敢伤人,于是,他只叮嘱兄长巡逻时要多留意铺子那边。
现在一听,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薛家想必暗中用了些威胁恐吓的手段,不许别人来租赁这间铺子。
然而对方只是背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明面上并没有来闹事破坏铺子,自己这些推测又无凭无据的,倒是有些棘手。
他一边拧着手中的白色棉麻帕子,一边安慰着母亲,
“娘,这事怕是薛家在背后搞鬼,往后您和祖母多小心些。不过有崔官人在县衙,他们最多只敢背地搞点小动作,也不必太过担心。”
说着,他把“因为薛寿的案子得罪了薛家”这事简单说了说,好让家人有些心理准备,当然,为了避免让长辈受惊,他故意略过了薛孚带人来围堵自己一事。
许芸交用力交握着自己冰凉的双手,颤声道,“真是这样...”
她马上担忧地问,“二郎,那把匕首你可有日日带在身上的?”
李世民边答着“放心,我都带好的”,边伸手从搭在葡萄架上的竹竿上,捞下一件晒干的外裳递给母亲,笑道,
“夜里还有些凉,娘别冻着了。您看啊,薛家刚折进个人在牢里,绝不敢再来伤人的。”
许芸一想,是啊,薛寿那么大个酒楼的掌柜,不也被崔官人判了死刑吗?这样想着,她慢慢舒出一口气。
李世民又说,“铺子的事您也别担心,别人不敢赁下来做生意,有人可是敢的。”
许芸抓着外裳的手倏地一紧,急忙问他,“是谁?”
李世民笑嘻嘻指了指自己,“咱们自家人呀!薛家再厉害,总管不了别人拿自家的铺子做生意。”
许芸一下就愣住了,“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二舅舅前些日子写信来,说海哥儿跟着商行出了几趟海回来,也劝他把武馆关了改做生意。可咱家从祖辈数下来,就没人做过生意啊...”
李世民没敢接这话,他脑海中,压根没有关于那个二舅舅的半点信息。
许芸自言自语嘀咕着,很快又忧心忡忡扬声道,
“不行,我和你祖母谁也不会做生意,也没什么手艺,别折腾半天还倒亏本钱,这铺子,还是得设法赁出去...”
李世民笑着闪进左侧的灶房,很快,一手抓着几个荸荠江米蒸肉丸走出来,母亲担心他们在县衙吃不饱,每晚都会特意做些肉菜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