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从不肯在人前表露半分,可见对咱们音娘十分敬重,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李清照在成亲前,对这个世界还怀有许多天真浪漫的幻想,可是这些年经历的种种磨难,已经让她飞快清醒了过来:这是一个讲究礼仪的时代,丈夫对妻子能有几分绵绵情意自然是最好的,但这点男女的情谊,远比不上丈夫对妻子的敬意一一
一个官宦人家的主母,是要操持内外事务的,只要家主对主母的敬意在,她在管理内宅和打理外务诸事上,就能更顺当妥帖几分。正因为如此,一个肯在人前事事尊重妻子、维护妻子体面的丈夫,才是当世真正少有的贤良夫君。
赵知州既然早就心悦音娘了,却绝不学那些轻浮子弟故意在人前流露出对她“情难自禁”的痴情、借此来利用众人的舆论给女子施压,可见他人品是何等的清正真诚,而他一有机会见到音娘的父亲,就迫不及待开了口求亲,愈发显得此人坦率挚诚。
宋卿臣是男子,自然更知晓世道对女子是远不如对他们这般宽容的,也满意地颔首呵呵笑道,
“确实是个极为难得的年轻人,没想到妙云道长当年的谶言竞是应在赵知州身上了,果真是天意不可违啊!”赵明诚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却忍不住悄悄涌起了几分心酸:若是自己早些纳妾生子,又何至于如今膝下空虚,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卿臣在自己面前炫耀他得了佳婿?唉…
宋时安虽然早早丧了母亲,却备受姨母的呵护疼爱,一直生活得无忧无虑的,每日只忙着琢磨好玩又新奇的事,根本就没空生出什么怀春之心,她虽然惊艳李世民的外貌,却也没真的对他生出什么迤逦情思,按理说,她眼下是该心如止水的。
毕竟她爹刚才匆匆赶来把事情一说,她立刻就明白自己得先找棵大树来避祸了,管他什么张知州王知州的一-只要对方能像赵知州一样年轻健壮、长得好看、没有通房小小妾、有个贤德的好名声,她反正就先凑合着成亲呗,总比嫁给高俅家那几个歪瓜裂枣好多了吧?至于成亲以后。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和离…
可是现在,潇洒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听到父亲说的那句“怎料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提及此事,赵时明就上前说他早已心悦音娘,想让我准许娶她为妻"的话,一颗本来心就砰砰剧烈跳个不停,连两颊也有些火辣辣地滚烫了起来…如果那人是赵知州的话,其实也不用和离的吧?她假装借着揉眼睛的机会,抬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又有些天马行空地继续思索着:
今日我突然觉得赵知州三人很眼熟,是因为…我预见了今生会与他结成夫妻吗?
过了一会儿,李清照故意寻了个由头把丈夫喊回房中,将厅堂留给宋家父女二人。
宋卿臣站起身欣慰地看着女儿,含笑开口道,“音娘啊,你别担心,爹今日跟赵时明详谈了一番,发现此人不但相貌堂堂,更是十分的沉稳多智,你往后定能与他举案齐眉共度一生…”
他见女儿面容上并无羞腼之色,不由又有些头疼地提醒道,
“而且,他还跟爹承诺了:他此生绝不纳妾,绝无异生之子,我的音娘这趟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啊!”宋时安听完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忙追问道,“爹,那他有说′如果违反此誓,必会以同等待遇补偿妻子′这种话吗?”
宋卿臣伸手扶额,轻咳了一声:…“这倒没有。”他瞅了瞅女儿失望的神色,又语重心长道,“音娘啊,这桩婚事总算解决了,爹这些年给你攒了一笔嫁妆,还在杭州城给你买了些铺子,你现在只管安安心心备嫁,好好吃饭睡觉,什么也不要多想。如果来日赵时明敢对你有半分不好,爹就马上…”
宋时安立刻就打断了她爹的话,
“爹,您这是高兴糊涂了吗?您当日教导过女儿的:如果认定了一个人是正直可靠的,就绝不能先用不好的假设去臆测他们,这样的猜疑只会破坏了彼此的感情”既然赵知州即将成为她的丈夫,那就意味着,从今以后只有她一个人能挑他的缺点了,她可不喜欢听别人说这种人。
宋卿臣其实是故意试探的,女儿虽然痛快答应了结亲之事,他也真心认为赵时明是个靠得住的女婿,但他实在摸不透,女儿对人家到底是怎么个态度。
身为父亲,他当然希望音娘也能对赵时明生出几分喜欢的,不然她怎么度过漫长的岁月啊。
这下他已经知道答案了,音娘若是对此人全无半分情义,又岂会出言维护他?
宋卿臣轻轻抚着美髯,心情更愉悦了。
虽然登州离青州并不远,但忙得脚不沾地的李世民没想到,次日下午,宗泽就亲自赶着马车来到了青州府邸,还带来了许多干货海产。
眉毛上都沾满碎雪的宗泽一走进暖和的厅堂,就爽朗笑道,
“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吃到时明的喜宴,老夫一收到信简直一刻也不能多等,这才赁了辆马车匆匆赶来。”
长孙无忌急忙亲自端来煮好的热茶请他喝,尉迟恭也乐呵呵端上特意让人做的两碟糕点,邀请宗泽快尝一尝。短短一番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