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情感缺失的画家(24)
邬沛玺的思绪悠悠地飘回了那个透着丝丝凉意的秋夜。他清晰地记得,初次遇见沈时卿的那一刻,她便是这般模样,轻盈得仿佛只剩下一把支离破碎的骨头,身形瘦弱得让人心生怜惜。
邬沛玺是听过沈时卿的名字的,在他的合作伙伴或者朋友当中,有不少热衷于收藏艺术品。沈时卿自从十三岁那年夺得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后,便如同一颗璀璨耀眼的星辰般高悬于艺术浩瀚无垠的夜空中,瞬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只要是对画坛稍有关注的人,或多或少都曾听闻过她的名号。
只是好景不长,岁月悄然流逝,她也很快再无新作问世。外界对于她的种种猜测如同纷飞的雪花般纷至沓来,有人认为她在静心积淀,有人断言她早已飘飘然,还有甚者认为她已然才思枯竭。面对这些质疑之声,沈时卿始终保持着沉默,未曾有过任何的回应。她甚至极少在公众面前露面,好似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失去了踪影。命运的安排总是充满了出人意料的转折。当邬沛玺因为合作案到意大利出差,竟在一座公园里与这个已然沉寂下去的画家不期而遇。
深秋的夜晚,冷冽的风将淡淡的寒意一点点地往天际吹拂。单薄瘦弱的少女身着一件破旧不堪的白色裙子,长长的发丝随风轻轻飘散,身后是盛开得如火如荼的冬青花,她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一双白皙得仿佛透明的双足踩在脏泞的草地上,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美丽和哀愁,仿佛是一位迷失了方向、无家可归的漂泊者,孤独而又无助。鬼使神差般,邬沛玺开口让司机停车,缓缓降下车窗,询问她为何在这深夜时分独自在外。
沈时卿大概在佛罗伦萨流浪了有一段时间了,习惯性地用意大利语说道,“没有钥匙,我打不开门。”她的神情麻木不仁,然而在抬头看向他时,那空洞而漂亮的眼睛里,两行清泪竟悄然无声地滑落。她喃喃自语道,“原来我的钥匙在你这里。”
邬沛玺没能理解这句话更深层次的含义,他也来不及去深思,那伶仃如秋叶般的少女流着泪对他伸出手,自然而然地说道,“先生,带我回家吧。”
这次说的是中文。
以邬沛玺的身份地位,太多太多的人想要攀附于他,他认为沈时卿也是其中的一员,却偏偏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感。他看着她被地上碎石扎得隐隐流血的双脚,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快步走向她,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上了车。她有着太多的坏习惯了,邬沛玺从未见过如此胡闹的成年人。她的生活作息一点都不规律,年纪轻轻就患上了严重的胃病,肆意地糟蹋着自己的身体。邬沛玺强制性地纠正她,不允许她熬夜,不允许她不吃饭,请了七八个营养师整天围绕着她转,硬生生地将体重不到八十斤、瘦到不成样子的人,养到了体重过百、皮肤白里透红的健康模样。
但如今,她又变成了他记忆里最初的样子,只是精神状态却比当时还要糟糕。
邬沛玺太清楚她有多么固执了,她从来都是这样,一旦全身心地投入到画画当中,就会完全将外界隔绝开来。他也向来无法对此坐视不管。
他深知像殷其琛和阎刈刘这般温声细语地劝说,根本无法让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于是他选择了最直接却也最有效的方式,走上前夺走了她手中的画笔。沈时卿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转而开始对他进行攻击,邬沛玺没有闪躲。他任由沈时卿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满是怜惜地道,“打人都没有之前那么疼了,看来是真的累了。”
邬沛玺示意门口的保镖进来,将沈时卿的画具和画纸全部收走。他自己则一边应付着沈时卿的殴打,一边将病房里的床单和被褥更换为沈时卿习惯的品牌,紧接着细致地调节了空调的温度,确保房间内的温度最为适宜,最后点燃了助眠香薰。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将沈时卿轻柔地搂入怀中抱上了床。硕大的被子包裹着两人,严严实实,完全契合,像是一只大猫蜷着身子钳制着,也护着小猫。他的胡子刮得极为干净,不会有哪怕一点扎人的感觉,吐息徐缓而有力,喷薄在她的额头上,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来结实胸腔的共振,“睡吧。”殷其琛和阎刈刘看着这一幕亲密无间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当然是恼恨邬沛玺突然的出现的,但想着这样好歹也能让沈时卿睡一会儿,哪怕内心仍然充满了挣扎与矛盾,还是默默退出了房间,甚至窝囊地轻轻地关上了灯。
时间一分一秒地缓缓过去,沈时卿在邬沛玺的怀抱中,精神上依旧是很亢奋的,但身体确实因为不眠不休早已到达了极限,竟是真的渐渐陷入了沉睡。梦境泼成一幅复杂而又纷乱的画卷,她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内心并不安宁。某一刻,她仿佛回到了那段灰暗的时光,她失去了画画的能力,不管怎样努力也提不起笔,于是从美洲到欧洲一路流浪,试图在旅程中能够找到灵感,却好似被抽离了灵魂,只剩下浑浑噩噩的躯壳在苟延残喘地漂泊着。
然而,在她堕入深渊,已经快要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她遇到了邬沛玺。她惊讶于自己画画的能力竞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