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来一句,“还好吧。”
黄珍嗫嚅了两句,而后便掀开车幔去看窗外。
两人便是这么相安无事到了虞家的坟冢前。
珝儿将坟前的灰叶扫了出来,再由虞佑柏插了柳枝,摆好膰肉供果,还有祖父母生前喜欢吃的包点,在香炉中点香,坟前洒上酒,
能做的都做全了,虞佑柏领着一家人磕头,挂上纸钱,同两个老人念叨了一会儿家里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岑璠伤了手,特意提了她。
“如今璠儿也回家了,你们可以尽管安心,在那边吃好喝好,保佑家里平安顺遂啊。”
说完,虞佑柏招呼她到前面来磕个头。
岑璠上前,实实在在拜了拜,心里倒没想着什么保佑家里的话,说的是句对不起。
她是回来了,可有她在的话,这个家怕是不能安生。
祭拜过后,几人便坐上马车,朝着城内而去。
到了家门口,虞佑柏才同她说起,清明家里人要去宫中的事。
虞佑柏才升任,难得争取来一次去宫中赴宴,定是格外重视,却独独瞒着她一个人。
岑璠知道为什么,以自己在这里的身份,瞒着她倒也说得过去。
可下一句话却是让岑璠有些意外。
“你妹妹尚未出阁,我想了想,这次还是璠儿跟着一起去吧。”
珝儿在一旁应和,刚从车上下来的黄珍却急红了眼,直喊凭什么。
这着实打了岑璠一个措手不及,耳边接连不断的吵闹声,她来不及细想,暂且答应下来。
回到屋内,岑璠关了门同乳娘说起此事,“乳娘可有听说虞家要去赴宴的事?”
乳娘摇头道:“老奴没有听说过呀…”
岑璠抿了抿唇,愈发觉得古怪。
乳娘却觉得没什么不妥,“老奴觉得,姑娘不若就跟着去一趟,说不准能见到宫里那位皇后呢。”
岑璠也是想到这点才答应。
她能接触到皇后几乎是不可能,眼下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
自来了洛阳,岑璠没有怎么去过内城,更别说皇宫这种地方。
宫里这场宴会,说到底只是因为皇后在寒食节前的一天,眼前忽然出了一群神仙,那神仙坐在流水宴间,说的是五谷丰登之事。
当今皇帝虽是尊佛,可对鬼怪神仙倒也并非全然不信,皇后将此事禀上时,皇帝大悦,赏了一尊沉香木观音不说,还允皇后在宫里办一场春日宴。
至于皇后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又有多荒谬,还真没有人去计较。
皇帝想办,闭着眼睛说办就行。
这场宴席,说到底是为那些风流神仙所办,请来的也都是些文人雅士。
她的父亲当年也是这群人之中的翘楚,也难怪他一个太常丞,这次能参加宫里的席面。
宫道之上,多数人都穿的像个神仙,衣袂飘飘,衣带翻飞,就连她和珝儿也得打扮成这种样子,像其他人一样带幅字画去。
虞佑柏手拢在袖子里,时不时和认识的人打几声招呼,还要拉一双儿女出来让别人看看,岑璠约莫能看出,自家父亲洛阳当真是能混得开。
当然也有虞佑柏不愿结交的,那个人没有刻意打扮,可他们见了还得规规矩矩行个礼。
晋王压根没打算搭理他们一家,可她那父亲却回头看了她一眼。
待晋王路过,虞佑柏双手揣在袖子里,低头快步走,“听说璠儿和那郑氏的姑娘认识,也该知道,这郑氏是有意和皇室联姻的。”
惊讶的是岑璠身旁的珝儿,而岑璠本人全当没听到。
虞佑柏以为她不死心,顾及着一旁的儿子,嘴唇往里收了收,没指名道姓,低声委婉道:“为父知道曾经亏欠过你们母女太多,璠儿不必担心,为父会你找门好亲事。”
岑璠不为所动,一直往前走,几乎都要越过虞佑柏,毫无波澜,提醒道:“父亲,在这里说这些,不合时宜。”
虞佑柏眼睛左右瞟了瞟,便闭了嘴。
走过宫道,虞佑柏带着珝儿去赴诗会,给一旁的宫人说些好话,领岑璠带画去永巷内见皇后。
永巷之内皆女眷,席间已经热闹起来,多是夫人带自己的女儿来赴宴,宴席选在花团锦簇的地方,隔了好远都能闻见花香。
岑璠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并不想沾染什么是非。
幸的是,此次宴会不过是陪着做场戏,世家大族大多倒也不稀罕来。
来此的无人敢真的出头,经过她时顶多悄悄议论两句,至于议论什么,无非又是什么外室不外室。
岑璠不想去听那些,抚了抚画匣,手心有些发冷。
她看向那张无人的宝座,让自己适应。
真到皇后在一群宫女簇拥下出现时,岑璠反而心没有那么慌了。
那皇后和她想象的不同,没有上位者的压迫感,身着绢衣,并显不雍容华贵,宽袖上缀了层轻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