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可知,这晋王有位舅父是当朝太尉,也是刚才那位杨将军的义父?”
岑播移开目光,道:“知道…”
郑伊湄道:“皎皎要记住,无论这婚能不能退成,都要小心此人。”
那杨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他父亲虽是晋王势力,可也并不认同此人作风。
此番晋王执意求娶,皎皎必会成此人眼中钉。一旁的蒲菊轻声接话道:“姑娘您也知道,那杨将军是不好惹的……”
岑播便是有些犹豫,“我住在你的别院,会不会给郑家添麻烦?”
只见郑伊湄敲了下蒲菊的脑门,道:“皎皎放心,我郑家的麻烦,他还不敢找。”
岑播便是安心了许多。
紫芯却愣住。
据她所知,洛阳能坐得起这种牛车,只有一位郑六姑娘……
先是杨将军,现在换做郑姑娘,难不成是三人合谋?这郑姑娘不是先前打算嫁给晋王吗?
她没听错吧……
紫芯满腹疑问,却也不敢问出口。
牛车行了有一会儿,斑驳的树影漏下日光,已然进了山林,隐约能听见鹃鸟悠扬,清风吹进来青草木香。郑伊湄看了看窗外,道:“我的院子离这儿不远,若是不嫌热,咱们待会儿可以去放纸鸢,想去河边钓鱼也行,煨了汤尝个鲜头。”
“我院子里还有几坛酒,咱们晚上也可以尝几杯……”她滔滔不绝,岑播只在旁安静地听。
纸鸢,钓鱼,喝酒……
这些事她来洛阳时,想都不敢想。
一缕光自帘外漏了进来,岑蟠不由自主也挑开车帘。暖阳和风,一切都很惬意。
她盈盈一笑,眼中倒映着和煦的春光,“那咱们一会儿去钓鱼吧。”
“好啊。”
不过一会儿,牛车便停在了一处院落,即使是山间别院,也是一座三进院。
紫芯自幼在黄家,倒也没见过这样的院子,那院门枋上雕刻着云纹野鹤,门上挂着一只绣球纱灯,游廊上的横梁镶着金纹。
过了垂花门,庭院内小池边上的亭子都是用琉璃瓦铺成的,即使不常住人,也有不少仆人在此洒扫,倒是不知京城郑氏的府邸又会富丽堂皇成什么样。
郑伊湄带着她转了一圈院子,让吩咐院子里的厨娘准备酒菜,带着几个人,拿了鱼竿鱼篓出了门。没过几步便到了河边,停在岸边的一棵槐树下,不用吩咐,便有侍卫摆了扇屏风,遮住烈阳,侍女将软凳和果子放在一旁,本来想留一两个婢女打扇,也被郑伊湄遣了下去。
紫芯站在原地,一时转不过弯,蒲菊便是拉着她的胳膊,到远处去摘果子了。
郑伊湄抛了竿,岑播见状也挂饵甩出钩。
郑伊湄看着她一套动作娴熟,不禁扑哧一笑,“皎皎从前可是经常钓鱼?”
岑蟠点头,“之前总是画别人钓鱼,后来便自己试着去钓.”
郑伊湄笑了笑,“还未问过皎皎,外面都说,松白先生已年过四十,为何…会是皎皎?”
岑播盯着鱼竿,并未隐瞒,坦然道:“松白这个名号其实是我阿娘的,我只是在阿娘走后,用这个名字继续画下去而已。”
她阿娘其实在闺中时画就极好,只是过去拘于后院,那些画不常给外人看到,父亲走后,才开始以松白先生的名号画山水花鸟。
也是自那时起,阿娘开始亲自教导她画画。那时阿娘喜怒无常,她画的手都疼了也不让停,有的时候哭闹,被关在屋子里饿一天也是常有的事。阿娘带走阿弟的那天,她正是因为画一幅垂钓图与阿娘起了争执,那时她不愿画那幅画,阿娘骂了两句,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山下。
待她自己摸黑找回慈云寺时,就得知阿娘带着弟弟走了的事。
后来阿娘没了,便再也没人逼她画画了。
岑播握了握鱼竿,刚围上来的鱼儿便又散开了。忽地,一颗果子递到了嘴边,“皎皎吃颗果子吧。”岑蟠低了头,看着那葱段似的手指停在嘴边,愣了一瞬。
郑伊湄笑盈盈地将那颗果子塞到了她嘴里,“吃吧,甜的。”
岑蟠含着果子看她,许久之后,才将果子嚼碎咽下去。确实是甜的,就像给她的梨膏糖一#林……周围静了下来,鱼又朝鱼竿聚起来,郑伊湄的鱼竿动了两下,只是不知为何,她没有及时收竿。那鱼却等不急,扯了鱼饵跑…
郑伊湄无言换了饵,又将竿抛到水里。
许久之后,她道:“皎皎,我开始喜欢松白先生的画,是在四年前。”
“嗯?”
郑伊湄展开笑靥,“我喜欢的是你的画,从前的松白先生画虽好,可真正让这个名字广为人知的,是皎皎。”岑蟠顿时脸红了些,不知道怎么接话,最后只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句,“阿湄若是喜欢,等我养好手,给阿湄再画一幅…
郑伊湄看着她手上的疤,问道:“皎皎的手到底是怎么伤的?”
岑蟠愣了一瞬,脑中闪过那趴在她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