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便喝了。“元衡将酒倒的满,反问道:“倒是你,怎的不去里面等,难道是想见什么人?”“我想见到什么人,殿下不清楚?”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放肆直言,元衡手停住,重重放下酒壶,话里有话,“哦?孤如果没记错,你的那位表妹应该还在晋阳,你这辈子竟也还有别的挂念的人?”杨知聿脸色沉了许多,惯来的洒脱荡然全无,直视那道愈发凌厉的目光,倒也丝毫不畏惧。
空气静的极致,屋顶似乎都压低了些,酒杯里的酒微微晃动,似能听见指节咯咯作响声。
不知道是谁先松了手,两人都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元衡放下杯,没由来说了句,“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再装呢?”
杨知聿抬眼,倒也没打算再同他和气,冷哼一声,换了称呼,“你都知道了?”
“怎么,上一世杀了我不够?”
杨知聿低叹一声,“你引来的两拨人都杀红了眼,不一箭杀了你,你是打算当萧氏的刀下魂,还是打算做六镇军士斧下的无头鬼?”
元衡哼了一声,显然不信他说的。
杨知聿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道:“你上一世玩弄权术,肆意打压军镇,置边镇百姓于水火,若你这一世不动军镇,我帮你把军权夺回来,送你上皇位,如何?”“你让我信你?“元衡问。
杨知聿看着他,严肃道:“我本没打算杀你。”元衡目光微动,未答应下来,只道:“没有你,我也不会再动军镇。”
杨知聿知道他疑心向来重,不求他当场答应。“最好是这样。“他眼盯着他,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同你一样,多活了一辈子?”元衡道:“上辈子孤在彭城遇见岑家人,实属偶然,听说你那日特地从军营回来,倒像是未卜先知。”他声音忽然冷了些,“上一次孤娶她的时候,也没有你这么个人多管闲事。”
“那便巧了,上辈子我去查柳家,在城郊看见她伤了手,倒也没有你这个人多管闲事。”
元衡板着脸,似在警告,“人,我不可能让。”杨知聿并不放在眼里,只觉得好笑,“晋王殿下应该也清楚,这一次不是你让不让,而是她选不选。”元衡声音冷厉,“这也是你的手笔?”
杨知聿只不咸不淡一句,“我不知道。”
他唇微微提起,嘲讽道:“怎么,重活了一辈子,她不喜欢你了,你想不通,不甘心,就全都要赖到我头上?你与其现在怪别人,不如自己先反省,上辈子为何不对她好些。”
元衡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你在边镇还有个表妹,上辈子不是情投意合吗?”
杨知聿沉默许久,眼中似闪过些寞落,声音低了些,“你也说了,那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也只是表妹,我就是喜欢上岑蟠了,我想让她这辈子活顺心些,又如何?”元衡听完这席话,死死盯住他,眼睛里充了血,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不配争。”
杨知聿毫不相让,摇了摇头,“你说我不配?我看不配的人是你才对,你可知一一”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
那时他在庄子遇到岑播,她就像是一朵枯花,已经毫无生机,后来为了帮他救人,连腹中的孩子都没保住。那庄子里的人怕受牵连,闭口不言,看元衡现在的样子,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还有过一个孩子,才有脸在这里同他讲这些。
要是就这么告诉了他,这人指不定会做出此什么疯事。杨知聿收起了话,转而问他,“你可知,她上辈子哭过…″
她哭过,元衡记得。
她确实在他的面前落过泪,仅在床榻上那一次,后来他便再也没有碰过她。
可当时他对她说了什么,他记不太清了。
他确实配不上她对他的好,可他也确实不甘心。他执拗道:“过去是我对不起她,可她也绝不会选你!”
杨知聿眉毛上扬,“那她就会选你?”
元衡嘴抿成一条缝,道:“我起码比你干净。”他想了想,又补充说,“心里比你干净!”狗急跳墙。
杨知聿这样想,冷笑一声,“你不是也想过要娶郑家女,你比我好多少?”
元衡下颌紧绷,倒不是觉得这事多难以启齿。他只是想起上一世她对郑家女的介意,而昨日两人喝了一夜的酒。
而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变得迥然不同。
现世只有他和杨知聿记得,他们变了,可其他的人和事似乎也变了…
就像杨知聿说的,是她选不选,想不想要他…“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她怎么选,我都不可能让!“元衡坚持道。
杨知聿环视了一圈。
王府的中堂金碧辉煌,那块燕誉堂的牌匾的字都是金筑,只可惜,她想要的应该不是这些。
他起身,并不想再同他谈下去,“你把她逼成这样,我现在当然不可能再做什么,只是你觉得,这一世她会在你的王府待多久?”
元衡并未起身,只抬眼看着他,“不用你管。”杨知聿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