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场,
一上午辛辛苦苦矜矜业业砍完树的言汀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傻傻地对着四周放空。树是砍完了,可是周围都是不平坦的各种树墩子,这要怎么把砍完的树给运出去?
想把砍完的树运出去,周围肯定要有平坦的路才行,要不然四周高低错位的树墩子阻挡着,压根不好运树这些树木。
看到言汀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恰好路过的安红梅看着都心疼,一上午的,白忙活了。
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安红梅要先干完自己的活才能顾得上言汀那边。
手脚麻利地将砍下的树周围的路面清理成略为平坦的样子,这就耗费了安红梅三个小时。
清理完周边的障碍,安红梅和同伴一点一点地搬着树拖运去山顶牛车排队等着的大路边。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终于将今天的活干完,安红梅也顾不得吃晚饭,直接去找言汀。
言汀中午就果断放弃了上午砍的树,上午砍的那些树根本运不出去,她及时止损,重新去找了另一块地。
这块地藤蔓较多,言汀清理完周边的障碍,清理出一块稍微平坦的地面出来,又砍了两棵树,腰都累得直不起来。
新场长来了以后就要求每天除了上课学习以外,必须每个伐木场的犯人每天砍四棵树并运下山。
言汀和管理的小组长报备,晚饭也不下山去吃了,直接干完活再说。
正哼哧哼哧的干着,旁边走近一个人。
“言汀你还没干完吗?我来帮你。”一个四十几岁的妇女撩起袖子,帮言汀的忙。
言汀认识她,这个女人叫林翠,在监狱坐过几年牢,后面送来劳改也有几年了。
和自己不同,这个林翠是特务。
四十几的人了,长得成熟美丽,平日里也不会和其他犯人多来往。言汀和林翠在这里相处了一个月,偶尔遇见了也从没打过招呼,还是第一次在林翠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言汀挺瞧不上这种人的,在她心里把周围的犯人也分了三六九等,自己和安红梅那种不是故意伤人的算是最末等无害人员,所以她经常和小红梅一起玩。
打架斗殴伤人的算是第三等,言汀敬而远之。谭超那种拐卖妇女儿童的垃圾,在言汀这里算是第二等,言汀见着就觉得恶心。而林翠这种特务,在言汀这里属于第一等,属于要万分小心的那种。
特务就像话本中祸国殃民的反派,言汀不懂这种人怎么会突然帮自己。
见言汀一边干活一边时不时打量着自己,林翠大方地笑了笑,一斧头将碍事的树墩子给砍倒。
“.……………”言汀被震惊在现场。
言汀自己去清理树墩子没有个十几分钟下不来,这个林翠竟然轻而易举地将树墩子给砍倒。
听警戒的公安们说过,这个叫林翠的为了潜伏学过各种本领。
想到这里,言汀更不想和她认识,她宁愿自己慢慢干活,也不想让这种人帮自己。
“你很怕我?”林翠流露出一丝尴尬,“其实你不用怕我,农场的劳教干部们都说我林翠洗心革面改造得很好,上次新场长任职给我们开会,还表扬过我。”
啊,言汀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广播里新场长表扬有进步的劳改犯。当时没注意听广播里的内容,只觉得广播里的声音有些熟悉,后来才知道那就是贺有桓那个前夫的声音,也难怪当初听广播觉得熟悉了。
可即便林翠被表扬过,言汀也不喜欢她不想和她混在一起。而这,言汀把这种感觉归为天生的爱国心。
言汀看了一眼勤快干活的林翠,为了避免麻烦,抿抿唇不再搭理。
在林翠的帮助下,砍树的任务很快完成,而这时管教人员也帮忙弄来了一辆牛车。
一行人赶着牛车飞奔似的下山。
下山后食堂已经没有吃的了,言汀给了林翠一毛钱当做补偿,用钱买断今天帮忙的情分,可不想和这个林翠扯上任何关系。
拿着那一毛钱,林翠无奈地笑了笑。
“言汀姐姐,没有吃的了你怎么办?我留了一个糠饼,你要不要吃?”
“太饿了不想光吃糠饼,还想吃点菜。”言汀自己在工棚外搭建的简易灶台上开火。
她们睡觉的工棚很是简陋,做饭的灶台就更不用说了,由几块砖头做支撑当做锅灶,用树墩子当菜板。
言汀要做饭,安红梅自告奋勇地来切菜洗菜。
“太冷了,我来吧。”言汀不喜欢欠小孩子的人情,在她眼里小红梅就是个小孩子,才16岁呢。
于是切菜的变成了言汀,言汀有点爱干净,红薯洗了再削皮,削皮后再洗一遍,洗了后切片又冲一遍水。
再说大白菜,言汀将一整颗白菜冲洗干净,冲洗后再将白菜一片片撕下来,撕下来后又要每片叶子都过一遍水才行。
她还在仔仔细细洗菜的时候,安红梅已经帮她烧好锅也热了几遍油了,望眼欲穿地就等着她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