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这般正常的温软娇娇娘。
宁小姐多可爱啊,生得水灵,人也温柔,她家公子真的很没有眼光。
念及娘娘平日里对沈砚这桩婚事的操心,云觉想,她也应当为主子分忧,好生撮合撮合他俩。
她扶着宁沅望长春宫走,正在纠结如何打开这个话匣子,谁料宁沅却率先开口,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姐姐……你说你是皇后娘娘的近卫,长春宫离这处不近,那你怎会知晓湖边发生的事情?”
云觉听着这细若春雨的嗓音,觉得宁沅实在是问得正中下怀。
她清了清嗓子,便道:“小姐好神思,自然是公子给我们递的信号,还特地选了刻不容缓的那个,可见他实在是很看重小姐你。”
……啊?
是沈砚命云觉姑娘来救她的吗?
她误会他了,原来他并没有漠视她的生死。
云觉打量着她的神色,忙不迭补充道:“这不,小姐刚被奴婢救上岸,公子便把他的外袍给你穿。”
宁沅闻言,微微颦眉。
“姑娘有所不知,沈府中人人都晓得他有洁癖。莫说给旁人衣袍了,除却近身侍候的小厮,旁人更是碰也不许碰,他一贯不喜衣袍沾染上旁人的气息,更何况是这带着鱼腥的湖水。”
宁沅听着,一双如墨的眉越蹙越深。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沈砚对她情深似海。
像他这样冷淡的人,一向孤高得很,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为人处世很是寡淡薄情,纵然心悦她至此,也不愿表述出来,只喜欢默默待她好。
可她当真不喜欢这样的男子。
人的心思百转千回,讳莫如深,她并不喜欢去猜。
她始终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该大大方方地告诉她,热烈地展示偏爱,而不是当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在阴暗角落里欢快爬行。
不愿被对方知晓的爱意,不过是在自我感动罢了。
另一边,刚从陛下处借了外衫换上的沈砚听着脑海里迭起的心声,不由得闭了闭眼睛。
真是头疼。
他承认,宁沅确有几分姿色,可他不是这般肤浅的人,不会对她这样的女子情根深种。
他救她,不过是不想宫中徒生事端,搅了家姐的生辰。
他给她外袍,也不过是怜惜一个未出阁闺秀的声名。
她究竟在误会什么?
看来他有必要再见她一面。
一是向她问清楚今日发生之事,二是要让她明白她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别这么自作多情。
*
宁沅刚换了一身干爽衣裙,打算去拜谢皇后娘娘后,便带着揽星离宫归家。
甫一开门,吓得当即后退一步。
沈砚就站在门口,神色淡淡地凝着她,自上到下地把她打量了一遍,而后往屋内看去。
他的外袍正叠得整整齐齐,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人摆明是要走的,却不管他的衣裳?
他嗓音平缓地开口:“宁小姐,你不会不打算还给我了吧?”
宁沅确实没打算亲手还他,但没有想不还。
她觉得,沈砚既然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两人还是少见为妙,以防他再添情愫。
她把衣裳留在长春宫中,日后皇后娘娘自然会还给他。
却不晓得为何她明明存了躲着他的心思,却总屡屡与他碰上。
譬如现在。
方才她披着他那外袍,若有似无的梅香已然撩的她有些头晕,如今正主就站在她眼前,她只觉得那股清冷的香气更浓郁了些,她神思有些混沌,没心思再想什么。
她又往屋内退了一步,试图与沈砚拉开些距离,抬起一双清凌凌的黑瞳望着他。
骤然听不见她的心声,沈砚有些猜不透她的意图,再望向那如荔枝般一掐出水的眼眸,他顿时了悟了她这一退再退的目的。
邀他进去。
罢了,横竖要与她说个清楚,这些事情被旁人听去也不好。
沈砚只沉思一瞬,抬步迈进了房中,又颇为体贴地顺手阖了房门,自顾自地坐在了椅上。
这一连串的举动把宁沅吓得不轻,发晕的脑袋稍稍清醒些许。
如今不得不与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人共处一室,她只好撑起一抹笑容,试探性把桌上的外袍往他身边推了推:“你别激动,我还给你就是了。”
浅淡的湖水腥气透过衣料缓缓传来,沈砚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若是寻常外袍,他便不要了。
今日是阿姊生辰,他穿的正是母亲亲手做的,在孝之一道上,他不能如此任性。
“你就这样还给我吗?”
她究竟懂不懂礼数?
她与他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僵笑着道:“若是把它洗干净再还给你,岂不是还要再见你……啊,不是,岂不是还要再叨扰沈大人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