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无限好。
宁沅早已收拾好了出行的包裹,从马车内探出头来,遥望着湛蓝无云的天空。春风自她的耳边掠过,吹起她鬓边的碎发。
只听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风大还探着脑袋,也不怕着凉。”宁沅垂下眸,见是朝她缓缓踱步而来的沈砚。
“你来啦。”她唇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在她眼里,他一向公务缠身,很是忙碌。
他肯为了她上请陛下延长休沐,随她一同下扬州,已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她发现她越留心,便越能在细微之处发现沈砚其实为她做了很多很多。沈砚只淡淡“嗯”了一声。
越过自己的马车,走向了之后的那辆。
她扶着窗子,特意摸了摸已经为他提前续上的热茶,想等着他上马车后尝尝,却见他双唇轻抿住,心口顿时一紧,便想去哄哄她。
沈砚始终留意着她,见少女原本雀跃的神色低落下来,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挺翘的往那辆马车去的脚步生生顿住,继而折返回去,上了她那辆马车。少女未抬头瞧他,只闷闷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可以吗?"他淡声反问。
“.....可以是可以,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去呢?”
他瞥向她,似要证明什么般故意道:“我怕我们单独共处一室,又发生些什么。”“这一路很长。"他的尾音有些暧昧不明。
宁沅闻言,掀起眼帘望向他。
她生得很美,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默默不语时像是酿了一汪春水,潋滟纯澈。
沈砚的喉结不由滚了滚。
她想起大夫的叮嘱,缩了缩身子道:.....那要不你还是坐那辆车吧。”"...."
赶他走?
沈砚的脸不禁黑了几分。
那他还偏不去。
他从容坐着,悠闲地理了理衣袍。
宁沅欲站起身:“要不我去也行。”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他坦然看向她,"反正那辆马车我们还没试过。”每每他胡说八道她就会吃瘪,而她吃瘪的模样很是可爱,令他暂缓了些她觉得他不行的气恼。
...他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宁沅本就扣紧的掌心更蜷了蜷,颇为屈辱地坐了回来,谨慎地看他一眼,而后倚靠在了车内离他最远的地方。
京城离扬州千里之遥,他们走时算是轻装上路,不似明薇去的时候大箱小箱带了若干辆车,脚程要快上许多。
许是赶路之故,这些日子他都不曾对她做什么出格之事,大多时间都是在安静地翻阅着什么,或是闭目休息,再要不就是带她策马疾驰一段路,赏一赏沿途山水,再慢慢等着其余人追上来。
这日,一行人行至一处山脉时,忽然起了狂风暴雨,原本坚实的土地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
只要过了背风口,风雨交加地打过来,更是寸步难行。明决匆匆上来,附耳对沈砚说了什么后,待他点了头,一行人便掉头折返。"这是要去哪儿?"宁沅放下手中帘子道。
“还记得我们路过过一处山寨吗?”沈砚头也未抬。
"记得。”
"把你卖进去,当压寨夫人。"他平静道。
她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
这些日子她已经有些习惯他常拿她玩笑。
的路,仍是席卷了一身水汽,显得有些狼狈。
马车果然停在了背风的山寨里,她不得不随着众人进了大堂暂避风雨,纵然只有几步她在国公府虽过得艰难,但终究是贵女,自小涉足的最破旧的地方也只是清雅简朴的书局,
远不如此处简陋。
沈砚在外面不知和人说着什么,如今坐着的只有她一人。一位身着利落布衣的女子端着热汤过来,打量起这个看起来娇贵柔弱的少女。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味。
她端坐着,看起来很是拘谨,纵然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却也不会觉得狼狈,反倒“姑娘,用些姜汤驱驱寒罢。”
宁沅收回凝在沈砚身上的目光,欠身笑了笑,礼貌道:“谢谢。”谢谢归谢谢,但她其实不大敢喝这里的东西。
女人又热情地往她身前推了推:“喝了吧,这可是我刚煮出来的,放凉了就不好了。”宁沅推脱不过,只好端起来用汤匙小口地尝。
暖汤下肚,很快便驱散了些沾染风露的凉意。
她冲女人莞尔一笑道:“很暖身。”
女人笑逐颜开:“姑娘,你长得真好看,难怪我们大当家喜欢。”"....啊?"宁沅的笑容凝在唇边。
女人还以为她是羞于被人夸奖,便又兴高采烈地复述了一遍。宁沅的心一沉,再度看向外面的沈砚。
他该不会真把她卖了当压寨夫人吧?
她还以为他开玩笑呢!
娘,她喝了吗?
她心中砰砰乱跳着,思忖着该如何是好,而后一个浑身腱子肉的男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