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谈得久点罢了。
心彻底死去。
他断了所有念头,飞去美国,一个离她六千多公里的地方。
读研,工作,回国。
然后重逢。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刺得他收起飘远的思绪。视线落在林蓉苑像树皮一样粗糙的脸颊,她虚闭的眼皮因为丧失水分而只剩一层皮拱起,皱得像核桃表面。和昔口的高贵娟秀相比,换若两人。
一根白了的鬓发黏在眼皮上,周斯杨俯身捻开,心情复杂道:“阿姨,我是斯杨,我来看你了。”林蓉苑的眉头动了下。
像是在欢迎,也像是对他蹙眉。
周斯杨缄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卫生间。这个方向看不见门,只能看见门板映在地板上的光影。短短的,浅薄的。
和他心心绪一样飘忽。
他常年在国外,分手抑郁了一段时间,父母闭口不谈应倪,偶尔老同学碰面也三缄其□。
他不知道应叔叔车祸去世,林阿姨长眠病床,也不知道应倪辍了学,靠在奶茶店打工度日。
他想……
周斯杨缓慢地垂下眼皮。
他应该早点回来的。
另一边的卫生间。
鲜花放在一旁,玻璃瓶被抱在怀里。
她背靠盥洗池抽烟,看着白色瓷钻折射出的冷光发呆。熬了一宿的因顿与疲惫在脑子里塞了一团像毛线球般杂乱无序的懵糟。
没想什么,也想不了什么。
最多想想林蓉苑这会儿肯定高兴。毕竟她那么喜欢周斯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买双份让她转交,常常打电话叮嘱她不要总是欺负周斯杨。要是感冒生个病,她比周斯杨亲妈都关心得勤。
不像她和苏云的关系。
一开始苏云就不喜欢她,因为她视若无睹地当着苏云面和周斯杨吵了一架,末了,没错的周斯杨还像个小狗一样缠着她摇尾巴。
宝贝儿子被训得没有脸皮,苏云难以接受。应倪同样看不惯苏云,但她喜欢周斯杨,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什么母亲节、妇女节、苏云能过的节日应倪都会精心挑礼物,也尽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关系也还算凑合,直到建筑业不景气,家里生意衰败,苏云收起了好声好气,直接把瞧不上摆明面上。还说她没教养。
应倪气得够呛,但周斯杨和妈妈的关系一向好,她也不屑挑拨离间。
只能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告诉周斯杨,他们家也讨厌他!
以此达到心理上的平衡。
现在想来无比幼稚。
但当时,应倪看着周斯杨因为她的话焦虑难过,心里会滋生出一种可以称得上是阴暗的快感。
他应该遭受和她一样的痛苦。
谁让他们互相喜欢呢。
不知过了多久,周斯杨在外面问:“你还在里面吗?要不要帮忙?”
他的鞋子倒影在地面的缝隙里。
应倪打开水龙头,熄了烟扔进马桶里,抽水机轰隆隆转动,刺入耳膜的声响让她清醒不少。
门没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开门的瞬间,周斯杨往后推了半步,同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在逼仄空间里闷久了一股脑泄出的浓烈烟味。
周斯杨呛了一口,朝她身后看去,花保持原本的模样,花瓶也放在马桶上。
应倪反手合上门,制止了他探究的视线,“出去说。”俩人走到外面,走廊静谧幽长,从病房走到尽头,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却像是走了很久。
最后他们在一扇通风窗前停下,光线被外面的建筑截断成平面,在两人所处的空间分出明暗的两个部分。地面也形成一条清晰的光线,周斯杨站在光线里,应倪陷在阴影处。
她神色难言疲倦,因为腰疼而靠着墙,周斯杨见她眼皮耷拉着,眼睑一片青黑,“昨晚没睡好?”应倪没力气地点点下巴。第二次见面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快,避免第三次见面,她打哈欠着哈欠问,“只是来看我妈的?”
周斯杨没什么好掩饰的:“顺道来看看你。”应倪好笑道:“看我做什么?怀念前女友?”周斯杨没说话,在心底沉郁地叹了口气。
她还是那样,喜欢不留情面不顾后果地将伤疤挑开。面对熟悉或者说曾经熟悉的人,这点更甚。周斯杨不接话,而是说:“我要留在国内了。”他以为应倪会两个鼻孔出气不屑地说关我什么事。但她看着他,异常平静地道:“我知道。”
余皎皎说他是回来相亲的,那不就是要留在国内了么。周斯杨盯着她在黑暗里显得沉寂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漂亮,但似乎失去了一些东西。心脏在瞬间像被冰冷锐利的尖刀刺了一下,疼得他迫切地想把它们找回来。应倪没有解释为什么知道,周斯杨也没追问,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空空荡荡,不知道他是在看病房还是打量别的什么。
回过头后说:“我听说这家是高级私立医院,费用不少,你在……“说到这儿,他想到俩人分手的原因,硬生生掐断话头。